较之梁国的悲痛,此刻的卫国,正沉浸于一片欢欣。
大军回来了!
百姓们很喜悦。大军打败了敌人,保卫了边境。战火已熄灭在边土,绝不会烧到这里。他们不用担心战乱,不用担心流离,这就叫做胜利。
对他们来说,胜败只是个字眼儿。能成功驱走敌人,那就是胜利。至于其他的,他们并不怎么关心。
但对朝臣们来说,所谓的胜败,那就十分复杂了。
卫军胜了么?
没有!
大军轻率出征,在夺下郢关后,又失去郢关。一来一回毫无建树,白白折损兵力,这能叫胜利?应该不能算。
卫军败了么?
没有!
大军击退外敌,在扞卫边土后,又趁胜追击。一守一攻扬威域外,确实震慑别国,这能叫失败?应该也不算。
这一仗,胜负太难定论。
朝野见解纷纭,众说不一,但只有一点,所有人是一致的:佚王是个厉害人物!在经历了许多事后,众臣对此人的认识,越来越清晰了。
好一个佚王!
他真是……唉,不管怎么说,他是个靠得住的。于内,他能安朝堂动荡;于外,他能平边关动乱。
这样的一个人,能保护众人的功名,众人的利禄,众人的安全。这样的一个人,不正是一个安定的卫国,所亟需的人么?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
于是,早朝的大殿上,赞颂之声一片。
对于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大家谁会反对?至于他做了什么别的,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帝王家事,又不伤及他们。他们不过是些外人,仅此而已。
这是佚王回来后,第一个早朝。
在赞颂中,早朝终于结束。
宇文休坐在上面,已快坐不住了。眼见大臣们退朝,他立刻奔下来,小身子飞扑过去,紧紧抱住皇叔祖。
“皇叔祖,我好想你!”他抱住皇叔祖的腿,抬起小脑袋,“皇叔祖,你走了好久。我天天都担心你,想你回来。可你总不回来,我好怕你不回来了。”
说着说着,他就要哭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打仗是大事,没那么快结束。”宇文初看着他,无奈苦笑,“陛下,你已不小了,别动不动就哭。”
“哦。”他用力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可怜道,“皇叔祖,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好多事。阿显差点死掉,我好害怕。”
“什么?”宇文初一惊,急问,“他现在怎样了?”
“已经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不太明白,但阿显中毒了,就在我面前。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一边说,一边回想。
他的小脸煞白。
阿显中毒那一幕,仿佛烙在他心头,成为最可怕的回忆。也许,一辈子都忘不去。他每一次想起,就多一分后怕。每多一分后怕,就多一分珍惜。
阿显还活着,真好。
“……后来,南姑治好了阿显。又让我找来孙恪,去调查些事。孙恪查完了,我也不太懂。南姑说,这都不用我担心,阿显的姑姑有部下,他们会去解决。至于他们怎么解决,我就不知道了。”他说。
姑姑?南姑?
宇文初看着他,问:“陛下,你已知道楚显的身份?”
“知道了,阿显告诉我的。”他挠挠头,很认真,“我还答应阿显,要帮他报仇,帮他复国!”
宇文初不由失笑。这个小东西,倒还是个热心人。
“皇叔祖,阿显的姑姑回来了么?”
“回来了。”
“她也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阿显与我一样,都快担心死了。”他松口气,又说,“皇叔祖,阿显告诫我,他中毒的事,不能告诉他姑姑,怕她会担心。”
宇文初点头:“皇长孙很懂事。”
“那……我告诉你了,你不会告诉她吧?”他小心地问。
“不会。”
“太好了。”他又松一口气,忽然问,“皇叔祖,阿显的姑姑……长得美么?”
“很美。”
“真的?”
“真的。”
“阿显和她像么?”
“有一点。”
“那个……我……我能看看她么?”他用力挠头,小声说。那可是阿显的姑姑,他真的好想看看,很期待,很期待!
宇文初笑了。
皇叔祖不回答,只是笑。小卫皇垮了小脸,嗫嗫问:“我……我不可以看?”
“陛下,可不可以看,你不该问我。”
“那该问谁?”
“楚显。”
哦!也对!那是阿显的姑姑,又不是皇叔祖的什么人,他似乎问错了方向。想到阿显,他立刻说:“阿显会答应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拍胸脯说。
“哦,这样啊。”宇文初点头,笑了,“既然如此,陛下就去看吧。”
“去哪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