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族人扮卫军,不知又搞什么!”污婆婆一哼,气呼呼道,“我们鬼方氏一族,迟早败在他手上!”
顿时,净公公沉下脸。
“背叛祖宗的东西!”他大骂,也生气了,“乌获那个混蛋!忘了鬼方氏血脉!忘了该做的大事!放弃大事不顾,反去纠缠别的!因与郢国开战,一伤元气二十年!如今又想怎样?自从他当族长,一味偏袒新派长老!对我们旧派长老,都不放在眼里么?!”
他怒极欲狂,似变了个人。
对面二人互望一眼。
原来鬼方氏一族,也分新旧两派。不知说的大事,是指什么事?但不论是什么,听来都与郢卫无关。也许,是什么部族问题。
“二十年,二十年了!”污婆婆一叹,黯然道,“如无二十年前的大战,族人不会折损。如非大伤元气,也许大事已成!”
“不错!鬼方氏一族,自有族训!枉顾本族的训条,非要与郢人争土!”净公公恨恨,骂道,“一场无谓的征战,害死多少族人!连当年的小阿幻,也成了求和礼物,送给郢主那丑八怪!”
小阿幻?
楚卿看向宇文初,都心想,这是姜檀的母亲了?
啪!
一声脆响。
净公公立时住口,捂着脸,看向污婆婆。污婆婆已跳起来,大骂:“呸!你这老不死!不知耻!我就猜到,你看上阿幻那小蹄子!”
“没有!”净公公急说。
“你放屁!”
“真的!”
君子动口,鬼方动手。污婆婆一跺脚,两手箕张,当头就抓。净公公一晃身,已蹿出门,口中还在叫:“没有!真没有!”
转瞬,主人不见了。
屋里很静。
只剩下两个客人,面对一桌子饭菜。
“我们吃吧。”宇文初说。
“好。”
饭菜已冷,两老还没回来,不知打到何处去了。直至日暮,污婆婆才回。她依旧气哼哼,倒了净公公的饭,恨骂:“老不死!还想吃人食?不如喂狗!”
骂完,她看向一旁:“你们两个吃好了么?”
“很好。多谢前辈。”
污婆婆点头,一指宇文初:“让我看看你的伤。”
伤很深。
伤口崩裂了,还在渗血。连日的逃亡牵动,伤口又肿起来,看着很吓人。不料,污婆婆却说:“我还当什么大伤,不过一个刀口。你这娃娃太娇贵。”
一刀深入,距心脏只差毫厘。这么重的伤,全因他太娇贵?
宇文初只好苦笑。
“用我的药,十日就好。”污婆婆说。
药果然好,敷上立刻一阵清凉,疼痛小多了。污婆婆很满意:“看来不用十日。走吧,我带你们去休息。”
休息在旁边的木屋。屋子很干净,但是,只有一张床,一床被。
“前辈,这不行。”楚卿一见,立刻说,“我们两人要分开。”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不是……”
“怕什么!一时不是而已。”污婆婆笑了,嘿嘿道,“成亲前叫哥哥,那是你们的规矩。我们鬼方氏不讲究那些。”
“前辈!”楚卿很无奈,正色说,“我们真不是,所以真不行!”
“不行?”
“不行!”
“那好吧,你跟我来。”污婆婆一边走,一边自语,“这些皇族的娃娃,还真是不爽快。拖泥带水,有什么意思?”
宇文初失笑。
他走进屋,刚在床边坐下,就来了阵风。
净公公来了。
“前辈,你还好么?”宇文初问。看样子不太好,原本明净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像是抓出来的。
净公公摸摸脸:“还好,还好。”说完,他忽然凑近,小声问:“那个女娃娃,她到底是不是你老婆?”
宇文初摇头:“不是。”
“不是?”
“不是。”
“真不是?”
宇文初想了想,说:“还不是。”
净公公了然,拍拍他:“我一看那女娃娃,就知道她脾气好。唉,你好福气!”
这个……宇文初不由苦笑:“其实……也不太好。”
“真的?”
“嗯。”
净公公立刻笑了,拍着他,似乎很满足:“原来,不止我一个人!”
宇文初嘿然。
他看着身边的老人,忽问:“前辈,污婆婆有多好?”
“啧啧,你这娃娃不老实。”净公公一瞥他,笑嘻嘻,“她的好与不好,不足与你这个外人道。”
一阵风起,净公公又走了。
宇文初摇头笑。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十分奇妙。冷暖只自知,好与不好,都不足与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