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关,他们常拿来玩笑。因为他们相信,这只是个玩笑。他们很安全,且会一直安全下去。
如今玩笑成真,他们立刻怕了。而比破关更可怕的,是信念被摧毁。原来,他们并不似自己认为的,那样安全无虞。
大殿内。
朝臣分立两侧,相对无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多少露出惊慌。他们的内心深处,也许同样无措,只是有人压得住,有人压不住罢了。
郢主高高在上。
他的脸色也不好,一张老脸皱着,几乎皱成个核桃。
“如今,边关事态怎样?”他问。
“启禀陛下,边关失陷后,难民大批涌向内。距边关最近的城中,已人满为患。”
“卫军可有进攻?”
“还没有。卫军破关后,就占据关口,尚无进攻的迹象。”
“迟早会攻的。”郢主叹气,皱眉道,“不想进攻,破关何用?命各城严守,无论如何不能再丢一城!”
话虽坚定,底气却虚。
连最险的关口,都已被攻破,别的怕不必说了吧?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忧惧。一旦坚信的东西不再,人们骤失安全感,更易变得悲观。
早朝终于散去。
最失落的人是姜杞。他恨恨下朝,几乎想指天大骂。该死的卫军,怎就攻破了关?!而且据边报说,并没发生大战,甚至兵不血刃!
这真太诡异!
他一边愤恨,又想到了宇文渊。
数日前,他还信誓旦旦,信心满满。不过一转眼,一切成空。真是自己打嘴!日后再见那混蛋,让他脸往哪儿搁?
只怕那混蛋心里,正在嘲笑他吧!
这样绝不行!
他可是恭王,一旦太子死了,他就是储君!虽说他受皇宠,朝野皆知,但仍要树立威信,让众臣拥戴!他必须想个对策,解决了卫军!
只要立下大功,即使太子不死,废储另立,他也底气十足。
思及此,他不由微笑。
“准备几份请柬,分送几位一品。”他吩咐心腹。
“是。”
请柬送至相府。王丞相不在,老总管接了请柬,往书房走。
“老叔,我来吧。”小谢跑过来,很体贴,“您老歇歇,这点跑腿事儿,尽管指使我。”
“好,好。”
小谢跑走了。老总管远远望着,十分欣慰。小谢这孩子,是自己侄儿推荐的,说相交很深,是个能干的好孩子。
果然不假。
自从小谢来后,自己省心多了。老总管捋着胡子,含笑走开。
书房中。
小谢已放好请柬,摆在最显眼处,以免王丞相太忙,一时忽略了。他总这么细心,即使再小的事情,也做得十分恰当。
相府上下的人,都很喜欢他。
小谢走出书房,出了相府。他还要去采买。相府中,无论大小事务,他都可以做,也都乐意做。
但是,在采买的时候,他总会偷扣一点,接济寡居的姨母。
对于这件事,老总管知道,王丞相也知道,他们却从不戳破。人无完人,一个有点私心的人,才更像个正常的下人,也更让主人放心。
小谢又走入姨母家。
这是个小破院,缩在一条陋巷内。住在这里的人,都穷得要死,没人理睬他们,更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的人们,已被繁华的郢都遗忘。
姨母就在房门口,坐着等他。
小谢却越过她,径往里走,只对她点了点头。姨母也点头,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尊门神,两眼却看外面。
小谢已进房内。
房内有人,也在等他,是楚卿。
“叩见主上。”小谢下跪。
“起来吧。”楚卿看着他,微笑,“小谢,辛苦你了。”
“多谢主上关怀。”他起身,十分激动。
潜伏郢都多年,他一直潜而不用。每天每年,过得像个普通人,几乎快忘了身份。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一辈子,还能否被用上。
如今,他终于被启用。
“主上,恭王姜杞下帖,明日在王府内,延请王丞相。据我探知,他还请了几人,都是当朝一品。”小谢回报。
“可知为了何事?”
“请柬上没说。但依属下揣测,与战事有关。”小谢想了想,说,“恭王好大喜功,一心取代太子。他早想建功立威,却苦无时机。如今在他看来,也许正是时机。”
“他私聚重臣,郢主不问么?”
“不会。郢主很宠恭王,已视他为储君。大臣们对此,也心照不宣。”
楚卿点点头。
这倒是个良机。这几个重臣,无论身份地位,都与左相匹敌。齐聚在恭王府,倒省了她的事儿。
“小谢,你在相府许久。王丞相此人,有可疑么?”她忽然问。
“就属下所见……没有。”小谢思考着,慢慢说,“王丞相略保守,谨小慎微,一副忠臣姿态。就算有可疑,他也藏得极好,至少属下没发现。”
分析情报一事,最忌主观妄断。身为暗部中人,他下论断很谨慎,也很客观。
楚卿沉吟。
她要找的人,正是个谨慎人。他能与左相买卖,能在军前献策,甚至能利用卫军,这样一个人,必定十分擅于隐藏。
看来,想找出那个人,目标虽缩小了,难度却仍很大。正是时机。”
“他私聚重臣,郢主不问么?”
“不会。郢主很宠恭王,已视他为储君。大臣们对此,也心照不宣。”
楚卿点点头。
这倒是个良机。这几个重臣,无论身份地位,都与左相匹敌。齐聚在恭王府,倒省了她的事儿。
“小谢,你在相府许久。王丞相此人,有可疑么?”她忽然问。
“就属下所见……没有。”小谢思考着,慢慢说,“王丞相略保守,谨小慎微,一副忠臣姿态。就算有可疑,他也藏得极好,至少属下没发现。”
分析情报一事,最忌主观妄断。身为暗部中人,他下论断很谨慎,也很客观。
楚卿沉吟。
她要找的人,正是个谨慎人。他能与左相买卖,能在军前献策,甚至能利用卫军,这样一个人,必定十分擅于隐藏。
看来,想找出那个人,目标虽缩小了,难度却仍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