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不由眯起眼,看她片刻,一字字说:“只要证据昭然,朕不得不信。”
“那好。”她望着上面,缓缓道,“陛下会看到证据。”
太常寺内,太医署。
秦枫正抱着药典,研究新方子。
“秦太医,陛下宣召。”一名内侍走入,对他说。
他立刻放下书,起身问:“陛下龙体不适?”
“多半是。先皇新丧,陛下忧思过度,加上国事繁忙,近日气色不佳啊。”内侍叹气,又催促一声,“秦太医,快请吧。”
秦枫出了太医署。
穿过几重宫院,朝华殿就在前面。他低头疾行,忽然,一只手横里伸出,拉住了他。他抬头一惊:“佚王殿下?”
宇文初摆摆手,示意噤声,冲他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
他急忙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绕过九曲廊,越走越快。直到看不见朝华殿,宇文初才慢下来,走入旁边一间静室。
日夕时分,室内很昏暗。
人还没站稳,宇文初已说话了:“秦太医,在殿内等你的人,是陛下与洛王。”
秦枫大惊,急忙问:“洛王也在?莫非……”
“自是为了查证。”宇文初看着他,淡淡道,“从你身上查证。”
“查证什么?”
“洛王在怀疑,认为你给先皇与今上所用的药,并非为了医病,而是为拖住病情,致使恶化。”
他一惊非小,喃喃道:“洛王怎会知道?”
宇文初没回答,反问:“太医诊病,药方须在太医署存档,你的方子可有问题?”
“方子没有问题。”他摇摇头,说,“我是在煎药时,暗中下入别的。”
“药渣可有人注意?”
“没有。我已照殿下吩咐,将药渣全部处理。”
“很好。”宇文初点了点头,正色道,“你已成了目标,此处不可久留。立刻出宫,我会派人带你离开。”
“那殿下你……”
“放心,我自有应对。”宇文初一笑,轻挥手,“迟则生变,快走吧。”
“是。”
秦枫匆忙走了。静室内,宇文初看他去远,忽然回过身,反掌划上后面的墙。
嗤啦——
墙开了道大口子,像纸一样被划破,这面墙居然是假的。假墙后,露出两个人影。宇文渊一脸激愤,宇文清一脸惨白。
“陛下,这可算证据么?”宇文初微笑,举袖拂面。顿时面容全改,顾盼间眉目盈盈。这个宇文初竟是楚卿。
宇文清僵立不动,已说不出话。
他不说,宇文渊说了,冷笑着说:“佚王指使太医,毒害父皇与皇兄,如果这都不算证据,天理何存!”
宇文清仍没作声,像呆住了,只是脸色越发惨白。
楚卿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洛王,悠然道:“殿下,我可以走了么?”
“当然,我送小姐。”
外面,夕阳余晖,晚霞满天。整座皇宫肃穆安静,在长天的映衬下,越显浓墨重彩。她缓步而行,脚踩卫国皇宫的砖石,心却飘回陈国皇宫。
故国故地,早已物是人非。再不见父皇,再不见皇兄,只有一个皇弟,一个她曾最疼的皇弟,却在她的面前,背叛了亲情,手刃了亲人。
她默想,眼神越来越冷。
因为宇文初,陈国皇宫已成沙场,死的伤的,都是她最亲的人。如今的卫国皇宫,也不该这么平静!
“小姐在想什么?”旁边,宇文渊问。
“我在想,殿下许我的出价,陛下会否答应。”
宇文渊笑了:“有我在,不会让小姐失望。”
他一直送她出宫门,注视她的背影,忽然说:“小姐今日之助,我没齿不忘。”
“殿下客气。”她停步,回眸一笑,“殿下莫忘记,你我之间的交易。”
“小姐放心。”
她点点头,扬长而去。转身间,遮住嘴角一丝冷笑。卫国的皇宫内,太安静,太干净,正该有一场腥风血雨,冲刷掉这些假象。
同为皇宫,同处漩涡,陈卫两国的境遇,就该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