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先去找父皇他们。”她说。
“皇姐别走,阿曜害怕。”他拼命拉她,又开始哭。
“我马上回来。”
“不……”
“阿曜,你弄疼我了。”
“皇姐别走……”
他越拉越紧,几乎折断她的手。她很痛,用力挣脱。他却忽然变了,小小的身子暴涨,变成一条巨大的蛇,死死缠住她,咝咝吐着红信,舔她的脸,又凉又滑。
啊——
她猛地睁眼。
床头烛光摇曳,映着楚煜的脸。他正在看她,一只手在她颊畔轻拭,感觉湿冷,那是她的泪。
“皇姐,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你哭。”他笑眯眯,像在呢喃,“小时候,我总觉得,皇姐遥不可及。不会哭,不会怕,不会失败。那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皇姐又哭又怕,不知会是什么样。”
她看着他,冷冷道:“现在知道了?”
“不,不知道。”他摇摇头,像在惋惜,“哭是哭了,但我不知道,皇姐是否真的怕。”说着,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问:“皇姐,你还是不怕我,对不对?”
她不作声,神色比水还静。
他笑笑,微微起身,和她四目相对,一字字说:“皇姐,父皇皇兄已死,如今,我再没筹码让你怕了,是不是?”
一时静极。二人的视线相交,像能冻结一切。
终于,他叹了口气:“看来,皇姐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暗部给我。不过无妨,没有了皇姐,暗部就像无头蛇,我虽不能驱它咬人,倒也不怕它来咬我。”说着,他为她拉好锦被,轻声细语:“除了母妃,皇姐对我最好。即便没有暗部,我也不忍杀掉皇姐。”
“所以,你让宇文初杀我。”她看着他,神色冷寂,“不手刃我的慈悲,当真感人。”
“皇姐别气。”他笑眯眯,幽幽地说,“平心而论,换作是你,会放过我么?我既做了这些,皇姐绝不会原谅。我们注定无法共生,那我又岂能放过你?”
他凝视她的眼,缓缓道:“皇姐,你不该恨我。纵使我再想报仇,若无机会,我也只好继续等,继续做个乖孩子。是宇文初来找我,给我机会,给我助力。是他出谋划策,是他给你下毒。若没有他,这一切不会发生。你要恨,就该恨他。”
她没回应。
偏殿死寂沉沉,烛光也暗下来。
她忽然问:“我还能活多久?”
楚煜看着她,似乎真的很悲伤:“太医说,夜醉的毒性奇特,发作越来越快。初起时,昏沉如醉;然后,浑身脱力;最终,五感尽失,人才会死去。”
“我一路昏沉,已然脱力。现在,有些看不清了。”她淡淡说,居然异常平静,“如果可以,我想死在秋水轩。”
秋水轩,那是花园一处水榭,幼时的他们,常那里玩耍。
楚煜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