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哭累了就倒在床上睡觉,再睁开眼时,人呆愣愣地,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肚子里叽里咕噜地鸣响,她才慢慢坐起,抱膝坐在床上又是很久,这是前一个月禁闭的习惯使然。
她一直没挪动,饿得难受了就把头歪在膝盖上趴着,迷迷糊糊地睡一会,醒了就无意识地盯着虚空的某点,什么都不想,因为什么都想不动了。
在一片黑暗中,她又一次醒过来,连自己团睡在被褥上都没有意识到,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晨光一点点渗进屋内,寂寂清清。
伊兰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下意识看时间,人依旧很木,又隔很久,再看一遍时间,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星期一的清晨。
她继续躺在床上,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星期一要上班。
过片刻,她起身下床,头晕得天旋地转,差点一个倒栽葱摔到地上。伊兰的手按着床沿,闭目微微喘气,歇了一会才把自己费力地挪到洗漱间。镜中的人双眼无神,表情痴愣,整张脸憔悴晦暗。她用冷水强撑着洗漱了一番,才看上去像样些。
开车、上路、在自己的办公室换工作服、在廊道上和同事微笑道早安,伊兰都是做惯了的,尽管心中麻木,仍然做得一丝不差。
饮料工作间的活计很轻省,星期一上午的常规工作内容是接收整理一周的配料食材,伊兰统计得很慢很仔细。午餐的饮料订单不多,她完成了相应食材的清洗后,不知怎地,脑子有些盘不过来。又清洗了一遍。
“伊兰,早茶。”殷姐在门口扬声喊道,每工作两个小时,餐厅工作人员就会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上下午各早茶和午茶一次。
伊兰反应有些迟钝,居然两个小时过去了?不过,她很快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应声道:“来了。”
“伊兰。我做的蹄露糕要不要吃?正好做多了。”章大成在门口问道。
“好啊。”伊兰答道,接着想起今天她没有给同事额外多备些饮料。她茫然地瞅着手边的食材,想现做一些。不过却把配方给忘了。
“走了。”章大成返身折回去端上一碟蹄露糕,再次经过饮料工作间时朝里探头喊道。
“马上就来。”伊兰放下了食材,她想起没有特制饮料也没关系的,员工的小餐厅里经常备有常规饮料。
她收拾好工作台。一个转身,眼前一黑。耳边依稀听到惊呼,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锐和关离有说有笑地从体能训练馆吃完午餐出来,准备赶往基础训练馆,下午要带机甲新兵训练。
赵锐拍着关离的车子调侃道:“阿离。你这车位利用率真高,上午你停,晚上小绿车停。”
关离笑道:“就当她晚上帮我占着车位。”
两人上车开了一段后。训练系统提示有通知。关离打开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不一会赵锐视讯他:“阿离。你看到了吗?”
关离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点头说道:“看到了。”
“怎么回事?小绿车怎么忒多麻烦?星期六我们碰到她,她不是还好好的?昏厥是啥毛病?”赵锐也皱着眉头,刚刚基地医院发了一条信息给训练系统,说佟伊兰出现突然昏厥,身体状况不佳,建议相关工作训练暂停一天。
关离想的是她被关了四个星期的禁闭,然后马上不停歇地上班训练,是否对她身体造成了损伤?
“每个人入伍前不是都要体检吗?她这体质是怎么通过体检的?我一直以为基地医院除了例行体检就是摆设,原来还真有人用得上。”赵锐摇头叹道。
关离看一眼时间,基地医院离这不近,他现在拐过去探望的话,时间来不及,再说,可能她并不欢迎他的慰问。关离叹气,这不是可能,简直一定的。
前一周训练,她的态度分外恭敬,每句话开头必然是长官二字,即使训练结束,孙煜他们闲聊时随意亲近地称呼他和赵锐为关哥赵哥,轮到她说话时也一定是认真规矩地先称长官。
她的行为举止严格地遵守下级面对上级时的礼仪标准,挑不出一丝错来。
但关离知道,她其实相当介意那一个月禁闭。从她羁押出来在他面前说对不起时,他就知道。
他去医院探望的效果恐怕比不去还不如,关离随即熄了念头。
星期二中午过后,他和赵锐两人带着五个男生,远远地就看见训练场专车候车点那里站着一个人。他走近后打量几眼,发现伊兰面无表情,显得有些气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