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芸娘的提议,林大公子并不赞同。
“你这铺子离镇子三里,做马车一会儿就到,若是你继续做,那势必会引起镇子上人的主意,现在不已经开始有人来这里品尝你的手艺了吗。那时间必定会影响镇子里酒楼的生意,换了你,你会容吗?”
林大公子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缓不急,风轻云淡的,却如寒冰一样冻着芸娘的心头。
他不容自己,那自己还谈何以后!
铺子不能开,那自己能做什么?
为何不给自己消停的日子过?自己凭手艺吃饭,没有得罪谁,这生意刚刚好转,吸引了人,现在他要断自己的后路。实在是欺人太甚!
芸娘的眸子内怒光不住的闪现。拳头紧紧握着,这林大公子白白生了一副好皮相,亏自己先前还觉得外面那些传言也许不是真的,林大公子也许是个不错的人,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恶霸!
林大公子静静的坐着,并不着急,对于芸娘眼内的怒气,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他相信芸娘会就范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若是她不答应,那今后她会家无宁日,她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她那一家考虑,她是个重情之人,自己若不是无法,也并不想伤害她这样一个女子。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不逼你现在就做决定,明日我再来,希望到时间你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林大公子说完看了芸娘一眼,又道:“我虽见你两次,可我相信你是个沉稳聪慧的女子,当知道如何选择。”
芸娘用牙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因为斗下去的结果会是家破人亡。
她想起来了白居易的那首卖炭翁。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记得她第一次念的时间。眼泪滚滚,她好可伶那个卖炭翁,好恨那个社会,强权欺压百姓,百姓却不得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死。
那时间自己对自己,若她是那个卖炭翁,她一定反抗。
可现在自己何尝不像那个卖炭翁啊。反抗?
芸娘握了一下拳头,凄惨的笑了一下,怎么反抗?
“公子心意已决吗?我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子,不可能和镇子上的酒楼抗争,我们也不会妨碍公子什么。”
芸娘问了一句,声音很是空洞,她知道林大有了这个心以后,自己说什么都白搭,自己那点小聪明,在人家跟前根本就不够看的。现在他还能和自己好好说。还肯给一百两的银子买下自己所有的菜方,要是自己反抗,怕是银子没了。家里也会……
芸娘不敢往下想,这是一个吃人的社会。
看芸娘这样,好像瞬间失去了生命的花朵,林大公子叹了一口子。
“每个人有自己的不得已,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定是恨我,你恨也罢,此事不可能更改,你的菜方我必须得到,因为我有用处。若是你实在喜欢做菜。四年以后你可以重新开始,只是这四年我不希望有和天仙居同样的菜式出现。”
林大公子看着芸娘的表情。心内微微起了恻隐,也许自己也有和她一样无助的时间吧。那时间的自己也和她一样。心里愤恨,却无可依靠,唯有靠自己,才一步步的护着自己走到今日。
今日的芸娘,让他想到了往日的自己。所以才出声许了芸娘四年以后。
四年,四年以后自己怕是早嫁人了,自己可以嫁人,可姥姥家里怎么办。日子才刚过好,怎就这么不顺呢!
“你好好想想吧。我明日再来。”
林大公子说完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间,侧目看了芸娘一眼,然后离开了包间。
他一走,芸娘踉跄了几步,到了桌子旁,然后一下跌在了凳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菜,她愤恨自己,显摆什么能耐啊,要是自己做的平常,做的不好吃,林大也不会打自己菜方子的主意。
那自己就可以平安过日子了,日子就能过的顺心了。
可真是这样吗?
芸娘心里也知道,她不可能无故把菜做的不好,况且林大公子起了心,他不达目的肯定不会罢休的。
那么俊美的一个人,他怎这样的坏,这刻芸娘真恨不得在林大的脸上划上几刀,毁了他的容貌,看他还得意不,看他还能欺压人不。
“芸娘,这公子都走了,你咋还坐在这儿?公子都问了你些啥啊。”
赵春生送走了人,还没有见甥女出来,心里觉得奇怪,便走了进来。
芸娘好不容易转变了脸色,她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把此事告诉舅舅也无用,赵家人知道了,最后也只能是劝自己把手里的菜方子交出去,以保平安,在他们心里,只要一家人无事,别的都好说,生意不做就不做,反正人无事,日子能过下去就行。
可他们不知道,这些菜是自己对于那个时代最后的记忆,这个铺子是自己的心血啊。
过来了两年了,自己好不容易做到了这一步,眼看生意要慢慢好起来了,这时间把一切交出去,换谁谁能甘心。
真交出去以保一家平安吗。可那林大公子会不会还怀疑自己,会不会还不放心,怕别人也找自己买菜方子,要了自己的性命呢。
芸娘不知道事情会不会走到那一步,可她不得不多想,该怎么办!
“没事,就是问问菜,我是有点累,坐了一会儿。”
芸娘不敢对舅舅说。
“是啊,见到这些公子我也不得劲,和他们说话。心累,中,你歇歇吧。厨房那里有你娘和你大娘还有月季她们呢。”
赵春生心疼的看了甥女一眼。芸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怕是累的不轻。
芸娘回了灶屋。饶是她活了两世,可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一切如常,所以进了厨房,她就有些魂不守舍。
“芸娘,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