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了灯,赵春生又提了个篮子,篮子里放了几盏萝卜灯,还有黄纸。
这叫送灯入坟,是给过世的祖宗照亮的。
等栓子的灯笼灭了,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秦氏给他擦了把脸,唠叨了两句,然后各自都回屋歇息。
那边赵氏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可芸娘还睁着眼睛望着房顶,她睡不着。
房间里是黑的,看房顶入眼的只有阴影,像是个噬人的怪兽一般,让人心惊,而又压抑,喘不过来气。
她现在才知道做一个百姓有多么不容易,种地,风调雨顺还好,交了官粮后还能有些粮食吃。
若是灾害年景,那是要饿死人的,怪不得都说人命如草芥。
可为了过好日子做点小生意,摆个小摊子,更是要陪尽笑容。得罪了那一方的鬼神,都能让你做不下去。
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车夫,可现在已经让自己上愁起来,若是那知县的公子。自己不是要愁人啊。
自己现在没有能力,谁能帮自己呢?
陈致远?芸娘摇头,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许师傅?许师傅背后的东家,听他的意思很有势力,若是找他帮忙,那自己是驱走了狼,又进虎窝,那东家不逼着自己要菜方子才怪。
周夫人?她肯定不肯的,为了自己得罪知县公子的人。她怕是躲都来不及。
袁世清?袁二公子,算了,自己不想和他牵扯。找上他,以后的麻烦更多。
算了,算了,不想了,那车夫配不上称狼,也就是一个下人,自己多防备就是。
芸娘想到这里。才慢慢的合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日很早就起来了。芸娘有些困顿,用冷水洗了脸,领着众人又滚起了元宵。
今日是卖最后一天了,元宵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会腻,也不消化。
她打算明日开始卖扁食和蒸饺。
扁食和蒸饺都准备肉的和素的。吃的人一人再送碗扁食汤,热乎乎的,那些人肯定爱吃。
这天赵春生也没去镇子了,元宵节都过了,就不用去了。
他帮着卖元宵。
芸娘就问着吃元宵的人,她明日卖扁食如何。
“中啊,咋不中,这元宵虽说不赖。可不顶饿,吃多了还黏嗓子眼,吃几次也就中了。你要是卖扁食的话,我肯定来捧场,不过,闺女,你可得把你家的扁食包好吃点。不然大叔可不爱吃。”
一个汉子立即就接了话,他家的日子过不错。他常去镇子,以前去都是镇子上吃碗吃的。或者吃包子,听说这家的元宵不错,也就来尝个新鲜,没想到这家的人要开始卖扁食的。
他喜欢吃扁食,可那东西包起来麻烦。他娘和媳妇都不咋爱包,馅也调的一般,要是这家做的好,他倒不介意多来吃几次。
“我也能来,只要你家的味儿好,往后我每次进镇子都来你这里吃了。”
又一个汉子嚷了起来。
听着大家都愿意,芸娘咧起了嘴角,谢过了众人,看来她没想错。
芸娘又问了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肉的有多少人爱吃,素的又多少人爱吃。
弄明白了,包的时间就知道比例了。
卖完收了摊子,赵春生去了镇子,他要买肉,买笼屉。
芸娘则领人开始准备起了东西。
从土内趴了几个萝卜。
说起来这边挺有意思的,白菜和红薯土豆是放地窖的,而萝卜和大葱则是在墙根处拉了一堆的土,把这些埋在里面,这样就能过冬,不会坏。
她准备了萝卜肉和白菜肉的。
萝卜肉比较能让人接受,这边都吃习惯了,而白菜肉的馅则比较水灵,吃起来觉得更鲜亮。
肉买回来后,赵春生剁肉,提前一夜就得把馅先盘好,不然第二天怕来不及。
不过白菜肉的只把肉准备了出来,白菜则没弄,白菜过夜就不是味了,必须现做。
芸娘则和月季一起把笼屉好好的刷了一遍。
虽然是新的,可放在那里难免有灰尘,不刷干净,芸娘觉得心里会膈应。
忙活了一通,很早就各自歇息了。
第二天,天才五更,秦氏等人就起来忙活了。
这卖扁食可不比自己家里吃,要活很多的面呢。
芸娘懒了会儿牀也起了来。
看姥姥领着娘和小姨已经活了两盆子面了,她则去弄起了素馅。
昨天说想吃素馅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素的她不准备包太多,以肉的为主。
打了十来个鸡蛋,芸娘快速搅拌,直到鸡蛋起丝,锅内的油热,芸娘才慢慢的往里倒着鸡蛋。
这动作不能快,要边倒边快速的搅拌,这样鸡蛋出来就是小小的,一丝丝的。
看着鸡蛋变为金黄色,闻到了喷香的香气,芸娘把鸡蛋盛了出来。
锅内又放了点油,芸娘把切成小丁的豆腐倒进去煎着。
这是个细致活,性子急的人可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