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來是这样啊……”凌素半懂不懂地摸了摸后脑勺,拎着笤帚簸箕转过身來,“那为什么师叔祖总是一个人呆在那宫殿里不出來呢?是因为上了年纪走不动路吗……”
“才不是呢,据说那师叔祖可年轻啦,比掌门师叔伯他们都要年轻多了…”凌清昂着下巴解释道。
听闻此言凌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师叔祖一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呢……
“好啦,打扫完我们就赶紧走吧…”凌清笑着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于是待这几个扫地的小道童离去后,玉衡殿宫门前才再次恢复了宁静。
略显凄凉的庭院因长久以來无人打理而草木丛生,青石板小径上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落叶,斑驳的院墙尽头伸出几簇未经休整的花枝,姹紫嫣红,暗香扑鼻。
而在那幽静的花间小径深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懒洋洋地倚靠在石桌旁,飘逸的玄色道袍倾泻垂落在地,只用乌木簪挽了半边的墨黑长发随意披散。
“哎,好无聊啊……”
只见这道士打扮的俊美青年手中提了一壶酒自顾自地饮着,每喝一口就愁眉苦脸地哀叹一声,直到藏身在不远处的重阳宫大弟子浮生终于按捺不住地走了出來。
“师叔祖。”
“唔?”
玄色道袍的青年恍恍惚惚地回过头來,不笑时也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永远也沒法看透他内心的情绪,“你是……哪位?”
浮生表情抽搐了几下,却仍保持着严肃正经的姿态,“弟子浮生,奉掌门之命请您于太虚殿商谈要事。”
“掌门?”青年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扫了浮生一眼,就着壶嘴灌了一口酒,“噢,你是说凌霄子那个糟老头啊……”
“是的。”浮生的表情继续抽搐,可是眼前这位吊儿郎当的师叔祖辈分又的确比自家师父高上一筹,他必须恭敬以待。
“不去不去~你告诉那糟老头,就说有关武林中事一概不要來找我……”玄衣青年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脸色铁青的浮生,继续靠在桌边悠然饮酒。
“师叔祖…”浮生忍无可忍地大叫,“事关我重阳宫存亡,您不去不行啊…”
听到这话,青年缓缓放下酒壶。
看对方这作势要认真的样子就知道有戏,浮生心里瞬间涌起几分暗喜。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侧耳听到身后人离去的脚步声,君无夜拂开道袍上落的几片花叶,神情平淡地站起身來,“哎,这酒也沒喝完,浪费了~”
语罢转过身,向着院门外信步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重阳宫太虚殿之上,以掌门凌霄子为首的众位长老正端坐于各自的座位上焦急地等候着。
直到一脸风轻云淡表情的君无夜出现在门外,出于辈分之别凌霄子才极不情愿地起身唤了声“师叔”。
君无夜并未落座,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在座个人,不咸不淡地问道:“有何贵干啊,各位?”
听到君无夜这仿佛置身事外之人的语气,众位长老面面相觑了许久,其实他们对于这位辈分上比所有人都高,可年纪却还及不上自己孙辈的小师叔颇有些忌惮,毕竟他那身尽得冲虚师祖真传的武功摆在整个江湖上都找不到几个对手。
“咳,师叔今半年來一直闭关,想必无从听说前些日子般若寺惨遭魔教袭击的事情了吧?”凌霄子清了清嗓子走过來,“虽然师叔您宣称不理会武林纷争,可魔教入侵中原兹事体大,倘若任由魔教狂徒继续肆虐,那么我重阳宫也是首当其冲受其危害的……不知师叔对此事有何见教?”
“我能有什么见教?”君无夜扬唇一笑,平静时丰神俊朗超然若仙的一张脸顿时带上了几分轻佻邪肆,“这些事情你们做主就好,我这师叔本來也就是挂名的而已,勿需当真。”
众人语塞,可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來。
在场所有人都是重阳宫中资历深厚的长老,从一开始他们就很不服君无夜的身份,又迫于无奈只得低下头來叫人家师叔,好在那小子自己识相从來不插手门派事务,也让这一干上了年纪撂不下脸面的人省了不少心。
只是如今魔教为乱,出于大局考虑也沒人反对将他请出來帮忙,就连凌霄子也难得地放低了姿态摆出一副恭敬的表情。
“门派中就属师叔身份最为崇高,我等自当听从师叔您的吩咐抵御魔教入侵。”凌霄子这话说得很明白,君无夜身为重阳宫的一份子,且武功高强,本就应该为保门派效力。
见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君无夜幽深的瞳孔无丝毫动容,沉默了半晌,最后清浅一笑,面向众人道:“重阳宫这么些年以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怎料今日诸位竟突然记起我这么个人來,你们倒说说看,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