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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严厉惩治朱娘mǔ_zǐ出胸中一口恶气并不重要,赶紧疏通关节,让朱万宏早早脱离苦海才是正理,这样朱家就不用再往京师那个无底洞里丢银子,这次兴王府出面讲和,三房奉还家宅和一百两银子,朱家在开源和节流上同时都有收获,可以说赚大了。
“做你的事去,稍后为娘要带刘管家去兴王府拜访袁长史,若是你大哥能平安回安陆,咱朱家中兴有望!到那时三房的死活真有那么重要?”
朱嘉氏带刘管家去拜访袁宗皋前,特地去后堂见了同样礼佛的姜咏荷。
“娘有事吗?”
姜咏荷一脸平和,从跪坐的蒲团上站了起来,望向朱嘉氏。
朱嘉氏微笑道:“娘已有方略,你相公不日便将自京师回转安陆,接替他父亲的锦衣卫千户职,或许还会带回兵甲,你们夫妻终于可以团聚。”
她提前把好消息告诉姜咏荷,想让这个独居已久的儿媳高兴高兴,再便是试探儿媳的态度。
眼下朱嘉氏一家主母的身份,是建立在朱明善乃锦衣千户的基础上,以后儿子当家,那名义上的主母就变成了姜咏荷。虽然从这个时代的孝义礼法上来说,还是应该由她这个婆婆主持家业。
姜咏荷道:“相公能回来,儿媳很高兴,但娘为何一直要苦苦为难三房中人?她们如今日子已过得很辛苦了”
见儿媳质疑自己这个婆婆,朱嘉氏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当年,那个女人抱着婴孩出现在我面前,为娘没一把将他掐死,已算是最大的仁慈,难道还让娘供养他一家人一辈子不成?”
姜咏荷心境还算平和,遇事波澜不惊,但听到朱嘉氏这番话,还是面露错愕之色。
“你是朱家长嫂,有些事不必瞒你,你夫当年已十岁,对此很清楚,老二年幼无知这么多年了,家里一直严守这个秘密,府中老人都以为那孩子是为娘跟他父亲前往广西平叛期间生下的孩子殊不知哼!”
姜咏荷虽未把事听齐全,但已明白大概。
朱嘉氏所说的孩子,并不是朱浩,而是朱浩的父亲朱万功。
朱万功出生前一年,适逢广西古田发生农民起义,其首领韦朝威领军连破官军,广西副总兵马俊、参议马铉、千户王珊等皆战败,朝廷敕命总督湖广右都御史闵珪领军平叛。
朱明善当时还是锦衣卫百户,奉旨贴身保护闵珪,其实是就近监视,主要是朝廷担心领兵大臣叛乱。
当时朱嘉氏年方二十五,弓马娴熟,身手了得,乃是一位巾帼英雄,不愿意与丈夫长期分离,就化妆成番子随军,朱明善虽不喜但也无可奈何。次年大军凯旋,夫妻二人带了个孩子回京,家里边都只當這孩子是朱嘉氏所生,其實却是朱明善跟另外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家里之前除了朱明善夫妇,就只有第二代长兄朱万宏知悉此事,可是却从来没在姜咏荷跟前提过半句。
“难怪。”
姜咏荷性情温和,没避讳朱嘉氏便感叹一句。
朱嘉氏板着脸问道:“伱觉得为娘对他们孤儿寡母太过刻薄?”
姜咏荷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一切都是因果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但几时到头呢?”
听起来是讲佛法,但其实是劝说婆婆,就算三儿子不是你嫡子,但好歹是你丈夫的血脉吧?
大家族的家主,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不能因为不是你亲儿子就薄待。况且如今人已经死了,朱浩也是朱家子孙,你非要治人家?就不怕因果落到你头上?
“我朱家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锦衣卫百户职,他却选择为国尽忠,其后才有的那田宅取之朱家,用之朱家,这才是因果循环!跟我讲报应,老天到最后报应谁还不一定呢!”
朱嘉氏虽然平时也礼佛,但她对天道没那么敬畏,更相信人定胜天。
姜咏荷自知在朱家没有话语权,这种家族内斗的事自己平时都是隔岸观火,即便知道内情又如何?
还是继续礼佛,不用管家族这些龌蹉事,免得玷污心境。
王府内。
曾经学舍院的几个孩子,再度会合。
朱浩、京泓、陆炳,还有朱三和朱四,五个孩子加上公孙衣,脸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是当天还有个主角唐寅正处理个人事务,尚未到来。
“太好了,大家伙儿又能一起蹴鞠了!以后我们不用在这院子踢,到内院去,我住的地方比这里大多了,那边蹴鞠感觉更好。”
朱四很兴奋。
有得玩,比有吃有穿更加重要,精神層面的追求才是小家伙梦寐以求的。
朱三望着正在往院门外眺望的公孙衣,打趣道:“公孙先生,看什么呢?”
公孙衣回过头来,面色稍显尴尬:“不是说今日唐伯虎会来吗?我嘿,早就想拜访他了,这会儿心情稍微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