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沈默……你不能喜欢上别人，你不能……”

唐雨川这么呢喃着，他的泪水在我的脸上湿成一片，我有些呆住了，便停止了反抗。唐雨川松开了我，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将脸埋在我的锁骨处，那双手却紧紧的抱住了我。我看不到唐雨川此刻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高大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胸前的泪水化开一阵的冰冷，令我无所适从。

“我该拿你怎么办……小默，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我猛地偏过了脑袋，一双手攥地死紧：“唐，唐雨川，你别这样……”

唐雨川却执拗的摇了摇头，他的黑发在我的身上徐徐的磨，明明动作那么轻，我却感觉到疼。

“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可我做不到将你拱手让人，我真的做不到。”

“唐雨川，你别这样……我，我跟圆儿……”

唐雨川收紧了手臂，我被勒的难受。

“那我们呢？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呢？小默……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从大三时就没再把你当做别人了呢？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害怕，我每夜每夜的睡不着，我怕我跟你摊牌之后你会恨我，会离开我，所以我才一直都不敢说。可是事情还是被我搞砸了，是我害你变成那样……可我是真的爱你，我那时是真的怕。我曾经旁敲侧击地问你，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我以为你会跟我大闹大脑，可你却说你会离开。所以我不敢……我是真的不敢。”

“唐雨川……”

“那年在游泳馆……大哥订婚之后沈默哥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当时就觉得害怕，一方面会因为沈默哥不能再受刺激了，另一方面，是我自己懦弱的想要逃避所以就跑了，是我混蛋，是我做错了。那天我的手机落在了游泳馆，我坐在车里看着游泳馆的门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也是当天晚上，我大哥出了车祸。第二天沈默哥就要回b市，他说想要回他跟我哥曾经同居过的公寓里收拾东西，我当时看到我大哥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怕沈默哥想不开，便打算跟他一起回去，然后我就想回家等你，将全部的事情解释给你听，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要把你绑回京城，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可是……可是你就这么出现在了我哥的公寓里。我当时懵了，我知道我百口莫辩。因为我哥出了事，沈默哥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所以我才会想要下意识的护着他，我真是不是故意要推你的。背你去医院的路上，我就恨不得将自己杀死了，我想着要好好跟你解释，你打我骂我甚至拿刀子捅我都行，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当时是下了这个觉悟的。可是……可是你就那么跑了……你就……我找你一夜也找不到，第二天只得先把沈默哥送回了京城，然后就直接回来找你了。可是第三天的时候小程哥也出事了，我二哥分身乏术，偌大的公司没有人问，我没有办法只得回去处理，因为我的疏忽工作上出了纰漏，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等到我终于处理好一切回到b市的时候……厉啸却说你已经……你已经……沈默，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我是真的爱你啊。沈默，就当我求你了，你就……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最后一次，好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唐雨川说起当年的事，我没想到我跟那两人出事的时间竟然挨的这么近。我当时，不，直到后来我都认为唐雨川跟沈默之间一定是有什么的。

可是，可是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晚了么，就算我相信唐雨川所说的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还能回得去吗？不可能的吧。

我看着他说：“唐雨川，你从来都是护着你的沈默哥的，在游泳馆时是这样，在公寓的时候也是这样，你说你不喜欢你的沈默哥，可是我做植物人的那几年，你跟他一直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么？”

“正因为我不喜欢沈默哥，我才会跟他见面的，那三年我一直都在b市，沈默哥一直在京城照顾我哥。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沈默哥，因为沈默哥才接近你，可是我看清了自己，我喜欢的是你。”

我一笑：“那么，你觉得我变成这样，真的跟你的沈默哥毫无关系吗？唐雨川，你现在不还是在护着他吗？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当初我真的把沈默推进了泳池，在公寓把沈默打了一顿，你还会喜欢我吗？呵，我估摸着你都会把我活剥了吧？你说喜欢我，可是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化解的吗？你因为我这几年过得不好，也……也自杀过，痛不欲生过。可……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想要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唐雨川，你不会明白当我作为许程的时候，当我看到沈默的那张脸时，当我看见自己躺在夏家的那张床上的时候，我他-妈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的身体泄了力气，只不过我说出了我一直想要说的，我很满足。

唐雨川沉默了好久，之后他突然看着我说：“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事，但是我不可能因为你对沈默哥出手就不喜欢你。只是我们的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与别人无关的。如果你不想见沈默哥，那我以后就不见他。我们回b市，我们回家。沈默，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会改。沈默，我只想要一个机会。”

唐雨川就这么看着我，我看着那双通红的眸子，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就好像我要是拒绝，眼前的唐雨川就会彻底坏掉一样。

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被我吞了回去，卡在心里不上不下。唐雨川突然用手背抹了抹满脸的泪痕：“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你别想跑。”

我的心狠狠一震：“你，这算什么呀？”

唐雨川轻轻地捏住了我的下巴，直直的看着我拼命躲闪的眸子，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我却不敢跟他对视。

“小默，你看着我……”

“我不想看。”

“小默，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

我咬了咬牙：“没有。”

“那你怎么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如果真的一点也没有，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再告诉我一遍。如果你不敢，那你心里就是还有我。”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我现在不回答他，那我自己就将会万劫不复，这种感觉令我恐慌。

我闭上了眼睛，继而深吸了一口气，使出浑身的力气看着他。可是我的心像是漏停了一样。我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距离太近了我才会这样。

我的指尖狠狠的陷进我的掌心，发狠一样的说：“唐雨川，我心里已经……没有你了。”

明明想要一鼓作气说出来，可是说到一半还是打了结儿。

我觉得我不能再坐在这狭小的车里了，不然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再说出什么，或是做出什么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来。

我慢慢的拉开了车门，唐雨川这次没有阻止我。我开门就要下车，唐雨川说低沉而颤抖的声音，却幽幽的飘落至我的耳底……

“小默，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我的脊背一僵，咬着牙说：“对……唐雨川，我不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