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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绍憬并没有让温肖默送他回老宅,而是在距离薛宅不远处下了车。
温肖默看着厉绍憬身上薄薄的外套大衣:“你确定顾妤会见你?而不是把你冻死在外面?”
厉绍憬没理他,手里的女士腕表被他攥的紧了些,他回头对着温肖默说道:“你也可以留下陪我。”
温肖默二话没说,一脚油门,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厉绍憬抬起头来,朝着薛家别墅二楼的方向看去。
顾妤房间的灯熄着,想来她已经睡下了。
厉绍憬将顾妤的腕表重新放回到外套大衣的口袋里,顺势又将烟盒从里面拿了出来。
低头将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伴随着一股子冷风入肺,他突然猛的咳嗽了起来。
今晚天气预报说有雪,又是一波强势的降温。
厉绍憬的脸很快白了下来,目光依旧流连在顾妤的窗口,而夹着烟的手指也被冻的僵硬。
厉绍憬低头将手机从大衣的外套里摸了出来。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顾妤的手机号。
手机打通的同时,一个突兀的铃声在身后响起。
反应过来后,厉绍憬猛的转过身去。
顾妤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单手插袋,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持续响起的手机,眼睛正盯着他。
四目相对间,厉绍憬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来意。
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时,厉绍憬才回过神来,将手机从耳边移开。
厉绍憬的脸色很白,而顾妤的鼻头却是红的。
两个人相对无声,顾妤绕过他,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顾妤……”
厉绍憬在身后喊住了她。
顾妤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背对着厉绍憬。
厉绍憬几步上前,停在她的身侧,将大衣口袋中的腕表递了过去。
顾妤侧过脸,朝着他手中的腕表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顾妤的表情依旧清冷,她淡淡的将视线从腕表上收回,说道:“不过一块手表而已,丢了也就丢了,不用劳烦厉总亲自送来一趟……”
厉绍憬被冻的手指僵硬,嘴角却挂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他低头看着顾妤的眼睛,说道:“昨晚在酒店,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顾妤突然转过身来:“那我叫你什么?”
看着厉绍憬不断上扬的唇角,顾妤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的表情顿了顿,还是将目光收了回来,语气低沉道:“昨晚我喝醉了。”
厉绍憬点头,自言自语道:“是啊,你是喝醉了,要不是我定力好,昨晚早被你吃干抹净了。”
闻言,顾妤的脸上一白,眉头蹙起:“你胡说八道什么?”
厉绍憬笑了笑,盯着顾妤:“我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不过……”
说着,厉绍憬上前了一步,将顾妤逼近身后的门墙上。
脊背处一阵凉意传来,顾妤身前的压迫感让她的心跳加速。
厉绍憬低下头只看着顾妤殷红的嘴唇,声音黯哑道:“不过,你昨晚的表现还真令我刮目相看,你要不要看看我背上被你抓成了什么样子?”
顾妤的脸色一红,身体歪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避免厉绍憬更近距离的靠近。
厉绍憬弯起的眉眼,在夜色里显得过分深邃,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很快,顾妤只觉得手腕上一凉,手表被他重新戴在了手腕上,而厉绍憬已经退开了一步。
压迫感突然的消失,让顾妤微微有些失神。
看着顾妤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厉绍憬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捏了捏,一如四年前的某个晚上,他语调轻柔道:“外面冷,进去吧……”
顾妤靠在门墙上,许久也没回过神来。
直到厉绍憬已经转身,走出她的视线,她才跌跌撞撞的推开大门,朝着里面走去。
……
薛宅内,所有的薛家人都已经入睡。
顾妤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许久,没开灯,大衣外套甚至都没有脱下。
她现在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一刻,顾妤为自己心底里某处的悸动而感到害怕和自责。
她明明那么恨厉绍憬,可每次与他接近,这种恨意就会被另外一种感觉所慢慢替代。
这种感觉折磨的她心力交瘁,却又退而不能。
可顾妤却很明白,她和厉绍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
顾妤将脸埋在双手之中,头低低的垂着。
突然的光亮从指缝泄入,顾妤抬起头来。
强烈的视线让顾妤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挡在眼前。
直到适应了周围的光线,顾妤才发现,薛亚峰正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薛亚峰从二楼走下,在沙发前停住了脚,朝着墙壁上的时钟看了一眼后,又转头看向顾妤。
见顾妤大衣还没有脱下,便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什么愣?”
顾妤一脸的疲态,道:“我马上去睡了,我表哥表嫂回来了吗?”
薛亚峰坐进沙发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点头道:“回来了,你嫂子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你哥陪着她呢。”
顾妤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弯了弯嘴角,垂下目光道:“我真羡慕他们……”
薛亚峰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朝着顾妤看了过来。
片刻后,薛亚峰问道:“刚刚,与你站在大门口的人,是厉绍憬吧?”
顾妤的脸色一白,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舅舅。
薛亚峰笑着伸出手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说道:“如果心里还放不下他,那就别回避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反倒和你外公的想法不一样了,那些旧观念都让它见鬼去吧,如今只要你能开心,舅舅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这样的薛亚峰,顾妤弯起了嘴角,将头靠在了薛亚峰的肩上。
薛亚峰继续说道:“小妤,自打你从美国回来,我就已经很久都没见你真正开心的笑一笑了,我记忆里,你还是那个敢偷我的枪,和韩程程去调皮捣蛋的外甥女,舅舅多希望还能回到从前,哪怕你继续天天给我惹事也好……”
顾妤笑了,记忆里都是薛亚峰年轻时脸红脖子粗教训她的画面。
片刻后,顾妤收敛了笑意,抬起头看着薛亚峰的眼睛,说道:“舅舅,我妈当年死的时候,是什么样情形,你能跟我说说吗?”
薛亚峰的老脸一白,看了顾妤许久后,才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顾妤目光坚定,对着薛亚峰说道:“我想知道真相,哪怕它对于我来说,是残忍的……”
薛亚峰长叹一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