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把去徐心如院子的所见所闻告诉韶华，那铺了一院子的白布，大小不一，疏密不同的竹筛。地上早有几堆豆子被挑出来，无一不颗粒大的，而剩下的又分了几处，大致都按颗粒大小排列。这一层层的过筛，把大小不一的豆子先区分开来，在用颠簸的方式筛出了石子和杂豆。

虽然工序多，但比起一颗一颗来挑，已经节省了不好时间和力气。

看到初荷目瞪口呆，徐心如还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好像在取笑韶华的自作聪明。

听了初荷的话，韶华不禁陷入深思，徐心如不该这么心思缜密的人，理应想不到这么聪明的办法。脑子里忽然想到一直跟在徐心如身边不动神色的水灵，韶华一时若有所思。

直到天黑的时候，水灵把全部分出好的豆子给韶华端回来时，韶华特意打量了她多几眼。但她从容不迫，沉着冷静的态度让韶华颇为赞叹。

隔一日，韶华便让人送去等分量的核桃，虽然看着一样，但比数量可要少了很多。不过她的要求必须徒手剥，要要砸碎了，照样没饭吃。这一招当年学的辛夫人，据许多妾侍都因此扣断了指甲，只差用头砸核桃了。

徐心如一如韶华预料，气得把核桃摔得满地都，结果都被水灵一个个地捡回来。一听她让人借了厨房，韶华立刻让幼菡去观望，只水灵不动神色地起火烧水，把所有核桃都上蒸笼蒸了半个时辰，又去过冷水，重复几次后，就让徐心如去剥核桃，果然很轻易就解决了。

幼菡得天花乱坠，韶华听得神凝心重，想了想，又让人送去一袋橄榄核。美其名曰，严恺之最喜欢吃榄仁，徐心如若有心就自己动手，敲够一盘炒菜给严恺之吃。前提不能碎榄仁，必须颗颗完整才算过关。

幼菡抱怨这个太简单，随便拿个小锤子一人一下，锤一锤就可以打开了。可韶华却不这么想，其他的事，徐心如好像会偷懒让人代替。可如果真像她自己的那么喜欢严恺之，至少在这件事上，徐心如自己绝不会希望别人插手。

反正她也不指望徐心如能不能敲一盘出来，就想找点事给她做，要不然自己心里过不去。

徐心如能给她找事添堵，她为什么不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至多一个虐身，一个虐心罢了。更不，她身边还有一个看似有通天本事的水灵，这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只当水灵再次把挑好的榄仁送过来时，韶华看着水灵的时间比看着榄仁还长，这么短的时间内，挑了那么多榄仁。这可不挑豆子那样，只要耐心就可以做到的，很多关乎技巧的事。她小时候可没少被惩罚敲榄仁，虽然找到诀窍，可没水灵她们弄得这么精巧。

“夫人还有其他事吩咐吗？”水灵似乎早就意识到韶华的刁难，主动问道。

“没事了，转告徐姨娘，她的心意我会替她告诉侯爷的。”韶华让初荷接过盘子，微笑道。

“既然如此，奴婢就告退了。”水灵恭敬地福了福身。

“水灵，你年方几许，尚未许人吧。”韶华的话让水灵立刻冷了脊梁，只听韶华慢悠悠地道：“徐氏性子急躁，不懂规矩，若有你一半，我也就不这么为难她了。”

水灵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身跪地，“请夫人恕罪，奴婢绝无越矩之意，这些都姨娘亲手做的，奴婢只在旁提点一二而已。”

韶华点了点头，示意初荷将她扶起，“你有这份心也对的，好了，下去吧。”

水灵猜不准韶华的想法，只好战战兢兢地再次行礼告退。

见她如此，韶华的心更沉了。直至晚间，严恺之回来吃饭时，看到榄仁豆腐羹，新鲜的口感让他不免多尝了几口。看到严恺之对这道菜竟然会这么热情，韶华有些吃味，“夫君这么喜欢这道菜，也不忘徐氏敲了半天的榄仁。”

严恺之的手再次伸向豆腐羹时，听到她的话，立刻停了下来，“你怎么让她做这个？”

韶华嘟着嘴，哀声叹道：“怎么心疼了？既然夫君这么喜欢榄仁，有人又愿意做，我这也算成人之美吧。”

严恺之抿了唇，显然明知故问：“这道菜谁做的。”

韶华一愣，立刻摆出骄傲脸：“我，怎么了？”

严恺之这才点点头，继续冲着豆腐羹而去，仔细咀嚼一口道：“难怪口感味道这么好。”

韶华噗呲一笑，没想到他居然出这话，一时间醋意全消，特意给他夹多了几口，“你跟宋煜混久了，嘴巴都跟着油嘴滑舌起来了。”

不错，孺子可教，这句话她爱听！

严恺之微笑，不置可否，反正皆大欢喜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