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嫣走后,韶华曾问了凌氏一些问题,她脸色变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让她照顾自己先,其他的事都不要管。而李勋卓因为锦华至今下落不明而烦恼,韶华不敢开口跟他打听事情。
对于锦华,要说心里没有怨恨,那是骗人的。若不是因为严恺之的出现,恐怕她如今早就到阎罗殿报到去了,可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冒险了点,但能得到严恺之的亲口承诺,韶华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所以当李勋卓问到锦华的事情,韶华选择三缄其口。
生死有命,锦华既然狠心到推她下水,不顾她安危地逃跑,她也犯不着为她的下落而担忧。要是能活着回来,那就算她命大吧,她们之间的帐到时再好好算。若是回不来,韶华心底冷笑,若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算是现世报,就看谁上辈子积的德比较多了。
尽管有李家的人到来,凌家还是热热闹闹地按自己的脚步过日子,剩下不到半个月就是过年,要忙活的事情还有很多,再加上如今来了这么多客人,底下的人更忙得脚不着地。
韶华躺在床上想了半天,忍不住让幼菡去找博衍过来,结果得知博衍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这让韶华感到十分好奇,在她印象中,博衍就像是亲哥哥般,对她总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和照顾。可她来到凌家这么久,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竟然没见过他出现,问到他的下落,竟然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好像从咱们来凌家到现在,我都没看到过博衍少爷的影子,就连其他少爷也没有。”幼菡给韶华拿来一件丁香色的夹棉披风,把她整个人都裹得严实了,才肯让她下床。
“其他少爷也没有?”韶华正端着一碗鸡汤,临到嘴边,被幼菡的话吓了一跳。
幼菡点点头,“兴许是大舅老爷不让他们来打扰五娘子吧。”
韶华闷闷地捧着汤碗,一边轻抿,一边道:“那京里的事,你可有打听到什么?”她现在没能指望谁给她消息了,只希望幼菡可以听到一些风声。
可是,幼菡的回答让她很失望,为了照顾韶华,她连屋子都没机会踏出去。
本来大病刚愈,就该继续安心躺卧休养,可是韶华根本坐不住,烧一退,整个人就活泛起来。她跟凌氏提出要出去走走都被凌氏拒绝了,而周嫣只来过一次后,也再没露过面,其他人更是影子都没有。这让韶华心里痒得难受,好像所有人都知情,就闷着她一个人在鼓里似的。
好不容易,她摸清了凌氏的行踪,央着幼菡陪她来寻凌老爷子。
在这个家里,如果有什么事连凌老爷子都不知情的话,想必其他人问了也没用。对凌老爷子,韶华心里有种别样的感情,大抵是因为原本是他养大的关系,心里总是要比看到其他人感觉更亲昵些。好不容易出了门,阔别多日的阳光让她觉得心里明快,连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幼菡都有些追不上。
鉴于韶华在凌家的特殊身份,不受任何阻拦,也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凌老爷子的院子。韶华私心想给凌老爷子一个惊喜,准备悄悄地潜进去。
令幼菡引开守门人的注意力,偷偷翻墙进去,才刚溜到窗前,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爹,京里已经乱成一片,是不是该行动了。”
凌二舅舅凝重的语气让韶华不由得定住身子,就地蹲下去,躲在窗户下聆听。凌二舅舅的脾气让韶华记忆尤深,说话总是带着揶揄调侃,笑眯眯的模样和不苟言笑的凌大舅舅形成鲜明对比。如今,他口气严肃谨慎,听不出半点玩笑意味。若不是凑巧听到“京里”二字,韶华绝对会转身离开。
凌老爷子沉默了半晌,启声如同洪钟,丹田有力,气势如虹。“不愁,再等等。”
韶华稍稍有些讶异,凌老爷子也是练家子出身不成,这把声音要比李勋卓这等中年男子都显得苍劲有力。
“我怕他支撑不了几日,要是逼得紧,我怕他会失去理智。”凌二舅舅轻声道。
“吩咐下去,救他出来,天涯海角,保他周全。”十六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其间夹着不由人推辞违背的意味,就连躲在外头的韶华都觉得心如战鼓,紧张不安。
她心里好奇极了,听着口气,好像京里发生的事与凌家有关似的。可她明明记得凌家只是普安的乡绅而已,硬是要牵扯上关系,那也就是曾经给端明皇后养过花鸟鱼虫,算是风光过一阵。然而凌老爷子的口吻听上去更像是某个幕后的主使,难道凌家有什么秘密是瞒着他们的,就连李家都不知道不成?
兴许是想得太入神,不经意挪了脚步,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却被凌二舅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心一沉,双目顿时变得凌厉,扫了窗户一眼,纵身一跃,凌空翻了个跟斗,从窗户越了出来。韶华还没来得及开声,被忽然闪现在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五?”凌二舅舅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是韶华躲在外面,皱眉一皱,“你躲在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