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
严恺之脸色一变,人高马大的宋煜顿时缩了身子,躲到旁边的男子身后,却不忘嬉皮笑脸地探出头来打量严恺之的表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虽说宋煜比严恺之要高出一个拳头大小,可宋煜是不折不扣地书生料,空有一副高大威猛的身躯,任何一个会点拳脚的人都可以把他打得哭爹喊娘。要说宋煜和严恺之相识的过程,常常被身边的人拿来取笑,当年严恺之兄妹跟着兴勇伯夫人在京里扎根落户。免不了就是要到各家夫人串门,遇上年龄相仿的孩子,就让他们自己去玩。
恃强凌弱几乎是每个孩子的本能,但对于从军中打滚长大却长得瘦弱乖巧的严恺之,和虎背熊腰却只会捧着书本的宋煜来说,真不好分清楚谁强谁弱。分得清楚的自然就从哭得呼天抢地的宋煜手中抢得各种战利品,而分不清楚的全都毕恭毕敬地跟在严恺之身后,不敢造次。
正因为如此,年纪稍长的宋煜在严恺之面前,没有丝毫威信,反倒是嬉皮笑脸地讨好他。
“信!”宋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但是有人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严恺之见宋煜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顿了一下,冷哼了一声,将脸转向窗外,决定上了岸再跟宋煜细算。
“宋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娘子?”一直安坐在旁边的男子忽然笑道。
“二爷,正是她。我不会认错的,别瞧她那股子傲气,在恺之面前,立刻就变结巴了。”宋煜甚是八卦地对男子谄媚笑道:“我打听过了,这小娘子是李阁老的嫡孙女,排行第五。说是因为八字硬,所以从小都被送到外祖家,养到今年从回来。”
“狗腿!打听娘子的事,你倒做得极顺。”严恺之一记眼刀杀过来,宋煜仗着有靠山,硬是接上了。
“这个不必我打听,卫三差点就成了那小娘子的姐夫呢。”宋煜用手捅了捅静默在旁的男子,“卫三,卫三,你在看什么呢!咦?不会是这么巧就遇到你那无缘的未婚妻了吧?”
听到宋煜的调侃,卫篪整个脊背都僵了起来,脸色有些青白,低声道:“三表哥,别乱说,我和三娘是清白的,这样对她声名不好。”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往那远去的影子望去。
“哈!你对她到是情深意重。”宋煜到底还是站在自家兄弟这边。
“并不是……”卫篪想要辩解,对上宋煜精光闪闪的眼神,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他对宋煜的敬畏,就如同宋煜对严恺之一般,再加上宋煜的父亲是他的顶头上司,更是不敢造次。这一回若不是被宋煜半路逮了过来凑数,他也绝不敢想象自己会跟这般贵人一起出来。打量着脸上似笑非笑的男子,卫篪脊背更加僵硬起来,完全不敢动弹。
严恺之看不过眼,一掌拍在宋煜的肩上,还没等他尖叫出声,另一只手快速抓住他的臂膀往上一推。咔嚓一声,只见宋煜额头豆大的汗水直落,严恺之轻飘飘地说了句:“你最近骨头有些松,要勤加锻炼,否则这船早晚被你压沉。”
“哈哈,看来你最近练得不错,回头找你切磋一下。”目睹了严恺之迅速将宋煜的手臂打脱臼又立刻安回去,饶是安定地坐了一早上的弘弋,终于也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既然怎么巧,咱们就去会一会这两位娘子。”
“二爷,这不好吧。”听到弘弋兴致勃勃的口气,严恺之栗然。
弘弋挑眉道:“有什么不好,即便是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何况还有你们两人在此,宋煜,你说呢。”被问到话的宋煜,不顾满头冷汗,连忙点头,目光触及到严恺之,又低了低头。心中将严恺之狠狠臭骂一番,竟然拿他来练手,险些他这辈子就写不了字了。“既然是出来玩,那就要痛痛快快地玩,宫里的规矩都给我丢一边去。我还以为这大冷天提议出来游船的,就宋煜一个,没想到还有同道中人,这必须去认识一下。”
严恺之狠狠地瞪了宋煜一眼,宋煜立刻把目光抛到外面去,反正这主意不是他提的,要怪就去怪提议的人吧。当然,严恺之自然是不敢和弘弋叫板的,所以他只能拿宋煜出气。
如今朝中又人拿东城兵马司管理不善,闹得满城风雨做文章,不问闹事者,偏指向兵马司的人。而实际上东城兵马司本就人手不足,有心人只要在背后一挑拨,自然会有人出来闹事。最后反而是世子弘方出面,按平了此事。二皇子弘弋原想趁凯旋之际,替严恺之讨个二等侍卫的封号,被这么人参了这么一本,便将功折过。并责东城兵马司指挥、副指挥等人两个月俸禄,严恺之一个月俸禄。
严恺之自己反倒没说什么,殃及池鱼的事总是难免会碰上的,但是弘弋却看不过去。朝中大皇子党正高歌称颂皇长子弘文体贴圣驾,为皇帝分忧,如果弘弋这个时候出来闹事,便中了他们的计。皇贵妃二话不说,就将弘弋丢给严恺之,让他把弘弋带出京,过几日,风头过去了才回去。严恺之生怕弘弋无聊,顺手就把狗腿八卦的宋煜也个拎出来,没想到,还顺带了一个卫篪。
当严恺之一行人到达燕上居时,老钟被身后列队的侍卫给吓到了,还以为韶华他们匆匆忙忙跑回来是因为冲撞到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