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拖累了儿子,没给儿子正统的身份。否则,就不至于替容家干了那么多年,累死累活的,最后却还是被人给赶了出来。
容凌见状,皱了一下眉。
“妈,你别瞎想!”他压低了声音,伸手,强硬地抹去容妈妈眼底下的那点泪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小心让佑佑看见了,笑话你!”
容妈妈吸了吸鼻子,就强忍着不哭。
容凌语重心长,拍了拍容妈妈的肩膀。“妈,儿子真的很好。放心,现在只是一个过渡期,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容妈妈“唔”了一声,没敢反驳儿子,因为她怕她说出“到底哪里好”的话,会惹儿子伤心。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最难受的的,应该是儿子吧!
“我去弄早点吧!”
容妈妈揉了揉眼,折了折报纸,背过身,往厨房去了。
容凌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又想了想,就往书房去了。他需要清楚地了解,容起铿到目前为止,都做了什么。
他没有把容妈妈的反应太放在心上,因为觉得事情根本不会波及自己的母亲,所以他无需太在意。但是他忘了,这世上的母亲,都有一颗爱儿心。他被容家给舍弃了,容妈妈自然得去找容家的前任家主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自然,得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
哪怕,自打她生了容凌没多久,就没再给容飞武什么好脸色;而这几年,更是故意对他避而不见!
350
“你终于来见我了!”
静谧的茶室,茶香袅袅,古木矮几的两旁,各坐了一人,看着挨着很近,只是茶几这么一隔,却又显得壁垒分明。
容妈妈没顾上喝茶,抿着唇,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那张她今早看到的报纸。摊开之后,她双手一推,将报纸推到了容飞武的面前。
“给我一个解释!”
容妈妈的表情,难得的冷冷的,透着一股宝剑出鞘的凌厉,这是她在别人面前,哪怕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都没有显露过的表情。
容飞武只是瞄了那么一眼,就知道容妈妈这是所为何来了。
“孩子们大了,都是自有主张了,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容妈妈的眼中闪过羞恼,忍不住捏紧了手,恨声道。“他是你儿子!”
容飞武眯了眯眼,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我倒是把他当成儿子,可是他有把我当成父亲吗?!”
容妈妈愣了一下。
容飞武冷声继续往下说。“他回来了,我也一心对他好过,可是他眼里哪有我这个当父亲的,反倒是对容三都要对我亲,一门心思地往容三的跟前凑,后来回来了,要从商了,我也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了,可他依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有时候规劝他几句,就好像是要害了他似的,一点尊敬都没有。他不听老人言,犯了错,然后走到这一步,我还能怎么办?!”
停了一下,他看着这张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显得太老的容颜,眼底倒是生了一点暖色。他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人,让他如此的惦念,成为了他人生中的一次意外。
年轻的时候,他风流过、快活过,得手的女人不少,或是娇艳、或是火辣、或是清纯,各种风情他基本上都领略过,但是她们都犹如漂亮的野花,闻过了,也就可以抛到身后了,只有她,让他不知怎么的,闻过了,可就放不下!
那些女子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哪个不是缠着他,哪个不是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索要各种大笔补偿的,也少不了女子借着大肚子,在那里妄想登堂入室,好一飞冲天的。可只有这个女子,怀了孕,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凶狠地拿着擀面杖打了他,将她轰出了她租住的小屋子;也只有她,那么单纯地和他相爱着,哪怕他学风花雪月、只是摆弄了一下烂漫,给她用草编了一个草环戴到了她的手指上,她都能乐得眉开眼笑的。
她从不向他索取什么,辛苦地在理发店打着工,和那些打扮的颇为妖娆、举止轻佻的同行姐妹们,亲近着,却也疏远着,在腐烂的淤泥之中,如清莲一般,傲然地抬头挺立。
他觉得蛮有意思的,就和她玩了一场草根的爱情,没有任何奢华金贵的影子,直至她怀了孕,羞红着脸,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喜悦地对他说——
“我怀孕了!”
哦,是有孩子了!
他没慌,非常的镇定,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毕竟,之前没有采取措施,有他的刻意放纵。他也不是养不起孩子,容家也不是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她一个孩子,然后让她因此一生富贵。
这是第一次,他生出了要为一个女人谋划的心思。
只是,他从未想过让别的女人取代他妻子的位置!
所以,她在像只小雀儿一般叽叽喳喳地说完在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如何,将来又会变得如何如何,还有孩子生出来又如何如何之后,提了出来——
“我们结婚吧!”
她娇俏地看着他,脸上散发着母亲的光辉,双眼晶亮晶亮的,充斥着幸福的同时,似乎也笃定了他就会答应!
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他不可能答应!
他合盘托出,眼睁睁地看着那宛如太阳花一般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
他承诺了很多,承诺孩子生出来之后,他肯定会好好把他养大;承诺,以后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不会有区别的;承诺她以后会很幸福,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她再也不用每天累死累活地帮人洗头剪发了,也不用在这小小的才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窝着了,他会让她住别墅,让她像贵妇一样地被人伺候着……
熟练的台词,就像是每一次对付难缠的女人一样地熟练地出了他的口,最后她愤怒地赶了他出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经历过。女人嘛,总是感性多一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也是正常。等过几天,她想明白了,自然也就气消了。就像是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和他谈判,为自己谋划了!
所以,他离开地颇为潇洒,只留下了“你好好想想,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的话,然后得空给她找了房子,想了想,又给她找了一个保姆和两个保安。
三天后,他再去找她,觉得三天的时间,加上他的刻意冷落,应该足够她想清楚了。进屋的时候,她的模样看上去真的很惨,仿佛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一样,没有太多的光彩。然后她踢啦着拖鞋,在那小小的椅凳子上坐了下来,捧着大碗的白面条,呼噜呼噜地吃着。那白色的面条,除了飘着一点淡绿色的葱花,根本就没有别的作料,白的有些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