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很觉不好意思,连忙致歉。然后便跟辣妹子两个进了他的房间,帮他铺床。
自然是直接铺上了辣妹子选的那套。好看是真好看,只是跟大学宿舍的制式装修有一点不大搭调。
辣妹子的手机响起来,她跟时年示意一下,赶紧避出去接听,房间里就只剩下时年一个。
时年盯着铺好的床铺,发了一会儿呆,忍不住想象若是铺上自己买的那套,一定会更好一些。
房门无声打开,汤燕卿走了进来,手插裤袋瞄着她的侧影。
“嗯哼,怎么了,浑身上下的不甘心?”
时年回身,连忙退后一步,下意识将手里的纸袋背到身后:“呃,没有!只是在看
铺得平整不平整。”
汤燕卿这才去看铺好的床铺,长眉便是一拧:“这,你选的?”
时年不置可否,只问:“怎么了?”
汤燕卿叹了口气:“原来你的眼光跟我妈有的一拼。”
时年微微一愣,不由得想起家里那套堪称同样“光彩夺目”的被套床单,便忍不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家的那套,是汤夫人选的?”
汤燕卿耸耸肩:“我要是敢不用的话,她会一直在我耳边磨到我投降为止。”
时年闻言便忍不住笑起来。
想象里的汤夫人,一定是高高在上、贵不可攀的类型吧?可是在汤燕卿描述里,却是个可爱的长辈。
汤燕卿歪头看她眼角悄然浮起的微笑,便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嗯,我妈真的是个贼拉拉可爱的小老太太。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时年这才一惊回神,连忙摆手:“啊,不用了!”
汤燕卿挑眉,目光里涌起不满:“为什么不用了?”
时年只有暗叹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能想到汤夫人一定很忙。如果还要为了见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客人,还要特地拨冗的话,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他便走到她面前来,深深垂眸望她:“谁说你无足轻重了?”
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时年有些抵抗不住,急忙再度后退:“呃,,时间不早了,不如你先试试这床铺是否舒服吧,我先回房间了。”
她说完撒腿就想跑,可是人丛他身边擦肩跑过去了,他却一伸手就扯住了她手里的纸袋。纸袋走不了,她也就被拽回了原地。
他扭头来望她:“这里头藏着什么呢?一看见我就背到身后去,一定是与我有关的,却还故意不想让我知道的。想走也行,先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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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时年回答,他已然霸道地将袋子抢了过去,自行翻看起来。
首先拎出来的是两条浴巾,他只微微挑了挑眉。
接着拎出来的——则是她的睡裙!他的目光,哦哦,登时就变了。
时年慌了。原本这睡裙就不是故意买的,只不过是为了遮掩那床单被罩才买的。买到时候甚至没仔细看细节,只是问了面料,看了颜色而已——可是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就被他修长的指尖儿挑开了肩带处的小小蝴蝶结,然后将看似保守的前xiong部,直接掀开了两处黑色蕾.丝的“天窗”?!
原来竟然是闷搔风格的情.趣睡裙?哦麦嘎登啊!
时年连忙上去一把将睡裙扯回来,满脸羞红道:“内个,这是我私人物品,就算是教授也无权查看!”
他笑起来,目光像是月色下幽静的海水,缓缓地漫上来,淹没了她。
“嗯,这个,我喜欢。”
“你喜欢个头!”时年有些恼羞成怒,指着纸袋说:“实话告诉你吧,这睡裙和浴巾都不是认真买的,不过都是为了盖着下头那床单被罩罢了!那个,才是给你买的!”
汤燕卿闻言又高高挑起了长眉,认真垂首去看。
只一眼,便欣慰地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样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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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喜欢……
心头涌起小小的欢喜,她却小心藏住,努力装出不在乎。
“你喜欢呀?那就好。其实我也只是看着素净,随便买来罢了。后来还是觉得辣妹子选的对,就把这个当成换洗的吧。”
他便笑了,却是毫不留情戳穿她的小谎言:“可是我的信用卡通知里只有一笔账单。这个,是你自己出钱买的?”
时年大窘,红着脸张了张嘴,然后急忙分辩说:“不是的,你误会了。这个是不花钱的!”
她左手又拎起睡裙,右手拎起浴巾,略有些结舌道:“是,是专柜搞促销,我买了这两种,就额外附送一套床单被罩当赠品!”
“哦,”他竟然还肯认认真真点头,不过手指敏捷地迅速翻看了一下这几样商品的价钱,然后便笑得更加愉快:“嗯哼,买两种总价加起来都赶不上赠品价格一半的商品,却能获得这么重的赠品。睡美人,你真会买东西,赚到了。”
这一刻时年真想学崂山道士,直接穿墙就逃走了。
不过这竟然还没完,他又含笑走到她面前来,伸手压住她的手腕。
“知道你为什么会买下这三样商品么?你自以为是随手买的,实则它们反映了你的潜意识。你瞧瞧,它们三个之间实则存在着前后的逻辑关系。”
时年一怔,脑子已经有些钝了,便摇头:“什么逻辑关系?”
他便又笑,笑得长眉斜飞:“先洗了澡,用这浴巾裹住湿.润玲珑的身子,然后走上铺了着床单被罩的床铺,最后穿上这用尽了小小心思的性.感睡衣……”
他的呼吸也微微地粗重起来,凝
视着她,语速越放越缓:“……然后,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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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呼吸停住,接下来便跟烫着了一般,使劲从他指尖抽回手腕,然后垂首避开他的目光,闷声闷气说:“我不知道教授在说什么。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回房间了。教授晚安。”
一股脑说出这么多,然后逃命似的拉开了房门便奔了出去。
幸好室友们都各自回了房间,不在客厅里。只有杰克才从洗手间出来,撞见了一脸绯红跑出来的时年,有些发愣。
时年不便说什么,便赶紧奔回自己房间。
杰克盯着时年的房门,之前的尴尬点点散去,代之而起的是疏离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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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休息了,时年到洗手间洗漱,却碰见了玛丽娜。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缘故。
见时年从镜子里看她,她便哼了一声:“看什么看?你们当然不用管她尸骨未寒,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我却不行。s的父母来房间取走她的遗物,睹物思人,便又在房间里哭得晕倒过去。我只能陪着他们一起哭。”
“还有楼上楼下的同学都送来悼念的鲜花,每来一个人,我都得替s说一声感谢。”
时年心下微微一颤。
是啊,这些就连她也忘了要帮玛丽娜分担。
难道就是因为也怀疑到了玛丽娜,于是便在潜意识里觉得活该丢下她不管,是不是?
可是怀疑只是怀疑,汤燕卿说得对,在没拿到切实的证据之前,任何的推理都还只是空中楼阁。不管那楼阁看上去有多真实,多合理,也不可以直接代替现实。
她便点头:“不如今晚你别睡在那间房里了。搬过来跟我和辣妹子挤一挤吧。”
毕竟s刚死去,就算不是死在那房间里的,可是也会害怕的吧。
玛丽娜却一声冷笑:“干嘛,怜悯我?不必了,我心里没鬼,我不怕s回来找我。”
她上下瞄着时年:“怎么,你害怕了?难道是你心里有鬼不成?”
暗夜深重,终于垂下大幕。
今晚的睡眠不知会带来一场好梦,还是,另一场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