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点头微笑了下:“天亮了,我得去洗澡换衣裳,准备上班了。”
皇甫华章明白,这是时年委婉地请他离开她的房间。
他点头,默然起身。立在床边,将睡衣整理好:“好,你去忙。早晨我陪你一起去公司,你安排完工作的事,我们再一起商量怎么帮你师兄。”
时年窘住。
向远说早晨上班时间会到公司找她,可是皇甫华章竟然也说早晨陪她一起上班瞬?
时年皱眉,微微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明天上午还要开会,可能要一上午都离不开公司。先生还是在先忙自己的事吧,等我忙完了公事给先生电话。”
他凝视着她的神情,便幽幽叹了口气:“好。鱿”
修长的身影说完便走向门口去,一身纯白的睡衣穿过幽暗的灯影,悄然无声消失在门口。
时年轻叹一声,走进洗手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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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长廊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皇甫华章同样也赤着脚。
其实直到走出她的房门,他才意识到自己赤着脚。在她面前依旧要表现出一贯的从容不迫,却实则还是按捺不住心下的暗潮,竟然将拖鞋落在她的房间里。
这样沿着幽邃的长廊一路朝前走去,他闭上眼,回到梦里的画面。
他没有告诉她,那梦境接下来的内容。
他立在礼坛上回眸含笑凝望她独自走来……穿过花影,笑意盈然,却是她独自一个人。
没有父亲的引领,像是失去了保护的小小白鸽。美,却那么叫人心疼。
当她即将走到礼坛前,即将握住他递过去的手时,却从花影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那人全无不速之客的慌乱,反倒仿佛才应该是这场婚礼的主人。他坦然走向她去,捉住她的小手。
几乎是站在本该属于她父亲的位置上,代替她的父亲一般握住她的手;可是那姿态却分明不止是一个父亲。
他垂眸含笑望向她:“傻丫头你走错了。你该走向的不是那个人,”他指了指他,然后轻蔑地垂下眼帘,重新凝注她:“你该走向的,是我。你迷路了,不过没关系,我带你回去。”
天空忽然一片明净,飘下纷纷花雨,她竟然就跟着那个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沐浴着那些花雨,走向那片光明。
而他自己,一身黑衣立在血红的玫瑰垒砌的礼坛上,无论怎么用力嘶喊,却也仿佛无法被她听见。而他想要冲下礼坛去,想要夺回她,可是那些血红的玫瑰却竖起尖刺来,刺痛了他的脚,让他无法奔跑。
就在他那么绝望的时候,就在他马上就要在梦境里嘶喊出来的时候。真实中,她来了。
他像是溺水的人,即将没顶的时候,却看到有人向他抛来的长绳。他毫不犹豫地捉住了她的手,然后睁开眼——噩梦远去,她真实地就在他眼前。
不用担心她弃他而去。
他没说谎,她在他身旁才是他最美的梦。
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害怕她会有一天弃他而去。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也希望永远都不会让她有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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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时年上班先跟李普曼碰面之后,便去娱乐部找约瑟。
回到办公室,叶禾便紧张地凑过来:“头儿……你最近总往娱乐部跑,该不会真的想调到那边去吧?”
时年微笑起来:“是啊,我是有这个想法的。你看我最近人逢喜事,就怎么也写不出苦大仇深的社会版了,不如转行进娱乐版,写些高兴的稿子。”
叶禾垂下头去:“头儿,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你是一直在暗中查孟初雁。”
时年便笑了:“知道还瞎担心。”
叶禾抬起眼来:“如果是这样,那头儿你还是转到娱乐版比较稳妥。”
时年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今早也跟boss这么请示了。”
叶禾嘴拢成o型:“那我呢?头儿,你不会人逢喜事了,就把我也抛弃了吧?”
时年微笑:“怎么会。你、小麦、高山,永远都是我的手下,咱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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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了公事,时年走到窗边看向下面。向远的宝蓝色宝马已经静静停在楼下。天色湛蓝,与他的车子上下辉映,漾起清透的光。
时年轻叹一声,下楼去,走到他车边。
向远向她扬起目光。这一刻,竟然带着惊喜和羞涩。
不再是曾经那个叫她害怕的向远,而仿佛,又是曾经最初那两年的时候,对她温柔相待的那个谦谦君子。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茶室坐下来,时年将祈修齐的情形说了。时年垂眸去看猴魁在热水里伸展开。一时间平和的茶叶变幻出“刀枪云集,龙飞凤舞”的罡风来。时年幽幽地说:“祈修齐,阿远你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