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的高烧一直都不退,迷迷糊糊的,似乎是一秒清醒的时间都没有,他心里着急,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这30分钟里,他都不断地在给她用凉水擦身体,时不时地看着时间,指针到了11点50分的时候,梁希城就马上拿出了手机,拨了院长的电。话。
“结果,出来没有?”
院长在那头支吾了一声,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希城,我过去找你。”
梁希城看了一眼床上一脸病态潮红的女人,直接挂了电。话,不出两分钟,院长就拿着化验单敲门进来。
“希城。”
原来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这种结果,其实是在他预料之中的,可是绝对是梁希城预料之外的,他能够想到这个男人等一下听到了这个消息,必定会崩溃,可是现在时间紧迫,他却又不得不说,“结果已经出来了,我现在是来通知你的,希城,白小姐……我们需要先为她做人-流手术,然后再将她隔离起来。”
梁希城蓦地皱起眉头,眸光锋利如刀刃,“你说什么?人。流?为什么要人*流?”
他上前一步,从小到大都持有的礼仪教养,这一刻竟荡然无存,伸手就一把揪住了院长白大褂的领口,一字一顿地反问,“还要隔离?”
“……希城。”
如果不是和梁家有着不浅的交情,现在他也没有勇气再多说,不过有些事情,再难面对,终究是要面对的,院长伸手拍了拍梁希城拽着自己衣领的手背,将化验单递给了他,吃力地解释,“……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可是她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白小姐的化验报告,显示,她高烧不退的原因,是因为患有——sars……”
梁希城高大的身躯猛然一僵,幽深的眸底深处的震惊和心痛,伴随着狂风骤雨,一贯沉稳如山的男人,竟然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连同整个灵魂,都像是被人用力地撕扯着。
“不可能……不可能!”
梁希城低吼一声,狠狠地摔开了院长,声音破碎又暗哑,“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sars?这个见鬼的病怎么会在炎凉的身上?该死的,你们医院有sars病人?为什么不隔离起来?她是在你们这里被感染了,你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把她治好!我告诉你,她的孩子不能流,那是我的孩子,你听到没有?”
院长是真被他吓得不轻,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底都是滔天的怒意,几乎是失去理智一般,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解释,去安抚,“……希城,我知道……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可是现在没有办法,目前这个消息我还封锁着,如果被记者或者其他人知道了,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你应该知道,sars不是小毛病,虽然这个病现在是可以治好的。但是白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还太小,如果要治好白小姐,她带着孩子,会比一个人辛苦好几倍,我也是为了白小姐考虑。”
顿了顿,又轻叹了一口气,“希城,如果可以的话,吴叔叔是不会不帮你的,但是我能做的就是这些……时间,不多了,她这样一直高烧下去,不做任何的救治工作,只是对她有害无利。”
……
院长离开,梁希城一个人木然的站在原地,身后的病床上,那个他曾经发誓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守护好的女人,现在却被病痛折腾着,而他,竟然也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曾经是他最鄙夷的,一个成功的男人,怎么可以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可是这段时间,在她的身上,他却已经有过太多次的无能为力。
她的母亲因为自己的母亲还躺在icu里,而她现在又莫名其妙感染了sars,梁希城从未有过这样的慌乱和无助,哪怕梁氏现在在他的面前彻底破产倒台,他都觉得自己是可以承受的,可是他的女人,竟然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他们的孩子,才3个月……
3个月而已,梁希城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现在却是觉得太过脆弱,是真的感觉,天要塌下来一样……
他慢慢地转过身去,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她滚烫又柔软的小手,病房的光线格外的昏暗,却是照地床上的女人,脸色越发的绯红,可是这不是健康的色彩,这是一种病态,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她现在闭着眼睛,在承受怎么样的痛苦。
心里,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有一只刚刚受了伤的野兽,在嘶吼,在咆哮,再不顾一切地挣扎,可是全世界,没有人能够听得到,只有他自己……还有那血腥的味道,也只有他自己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