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伊人端着小凳坐在台阶前发呆的样子,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了:“王爷,什么时候把王妃接回来?”
“裴若尘交权的时候,柳色缩回了夏侯属地一直没有露面,明天他好不容易派人来京与朕详谈,等明日事了,再把伊人接回宫。”贺兰雪有点无奈的说:“不知她气消了没有?”
“王妃也不像多生气的样子,倒像是每天在琢磨着什么东西一样。”易剑挠挠头,小心的回答道。
“她吃得如何?平时举止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贺兰雪又殷殷的问道。
即便不能在身边陪着伊人,他也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吃的很简单,裴若尘留下的干粮和我们后来偷偷加进去的米菜已经足够应付这段时间的用度了,前天吃了一碗饭,炒糊了一碗,昨天和今天倒是只喝了一点水。”易剑赶紧回答道:“发现王妃饭量减少,我已经通知了御医,现在御医正在赶往东山的路上。”
“如此甚好。”贺兰雪皱着眉,担忧道:“伊人不会生病了吧?”
易剑不太敢接话,想了想,又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凤七小姐回来了,现在在绥远。”
“哦,那是二哥的事情……”贺兰雪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股脑子,还是想着伊人:“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记得她很能吃的……”
易剑在下面狂抹汗,指望着那赶往东山的御医赶快把结果报上来,要不然王爷定接连好几天牵肠挂肚,夜不能寐了。小说ΥmohΨΓΒ论坛古铜色月牙手打,转载请注明
而这样的消息也在同时同刻传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你重复一遍,是什么?”炎寒挥手止住了其他人的禀奏,目光若炬,凛凛的看着台下的黑衣人。
“姑娘怀孕了。”黑衣人冷静果断的重复一遍道:“伊人姑娘最近胃口不太好,是因为怀孕了。”
“能确定?”
“是,属下请了一个接生二十多年的产婆判断的,她说怀孕的可能有九成,而且姑娘最近脸色发白,气血两亏,时常有轻微呕吐的症状,都与怀孕很像。”黑衣人笃定的回答。
炎寒没有做声,眉头轻锁,越锁越深。
站在炎寒身后的卫先生扬了扬手,那些本在禀告其他政事的人继续说着自己未尽的话,可是说了两句,觉得不妥,又用目光探寻的看向卫先生。
卫先生正担忧的看着炎寒。
炎寒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只是搁放在桌案上的手慢慢的拢了起来,将掌下的一封奏折揉成了团。
知道伊人要做母亲的消息,炎寒并不觉得开心。
甚至有种被什么将心剜了一块的感觉。
即便伊人爱上了贺兰雪,炎寒也不会觉得伊人是真的离开了,她曾爱上过裴若尘,为什么不能再爱上贺兰雪呢?
他并不在乎她会爱过多少人。|小说论坛古铜色月牙手打,转载请eΞΞΦmnΔmΛΛΓ注明
只是也许,守到最后的人,始终是他炎寒。
可是,如今都不一样了,伊人怀孕了,她有了贺兰雪的孩子——伊人有别人的孩子,很快,那样的一个迷糊的少女,就会成为母亲,母亲,母亲就意味着相守,意味着她将要与贺兰雪共同抚养他们的孩子。
那是他们的天伦之乐,也就没有炎寒的什么事了。
这种被排在之外的感觉,几乎让炎寒要绝望了,他不管逻辑,不管对错,只是被打击着,一步一步,走到了牛角尖里,直至绝望。
卫先生还是一脸担忧。
看着炎寒掌下的奏折变成粉末。
他就要跨越那条界限了,那条全心守护,远远的看着,偶尔施之援手的界限了。
“派一整队亲卫军过去。”炎寒终于站了起来,语气平淡,却又不容反驳:“把伊姑娘带回来,如果她不能回来,其他人也就不要回来了。”
炎寒一向对属下不错,下这样的死命令,通常是针对最严重的事情。
一直如标枪一般站在旁边的队长敛首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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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坐在竹影里闭目养神的伊人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耳边只有鸟鸣竹动,大自然和谐美妙。
头有点晕,这几天都有点晕晕的感觉,伊人以为自己大概是感冒了,早晨起来的时候,竟然反了会儿胃,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这里的事物本来简陋,从前裴若尘在的时候,还可以变着花样吃,裴若尘的手艺又好,伊人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腊肉炒野菜后,伊人已经对这野味再也没兴趣了,特别是腊肉,这几天尤其腻味,稍微闻一闻,便有着想要把腊肉丢进小溪的冲动。
于是,只能喝白粥,一天一小碗,也不觉得饿,只是仍然难受的厉害。
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伊人把堂屋里裴若尘留下的躺椅拖了出来,自个儿躺在上面摇摇晃晃,睡睡醒醒,正大光明的蹉跎时光。
如果裴若尘还在,该有多好啊,伊人几乎有点想念他了。
当初在陆川审问京官的时候,得知裴若尘身体有异之后,伊人便想一直在找他,即便她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她得陪着他。
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伊人不是不懂,她也知道,在裴若尘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身边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她更加不是偶尔碰上裴若尘的,而是求了陆川良久,每日小川川,小川川的,惹得陆川心烦意乱,几次想举剑杀人,但是想起凤九就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最后,不得不带着她找到了裴若尘。
否则,以伊人那运气,人海茫茫,哪里会说碰到就能碰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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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尘是一个敏感而自尊的人,伊人懂得。
可是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甚至很多时候,伊人想这样一直一直生活下去,裴若尘永远不要发病,而生活永远那么安闲快乐。
他们形如兄妹,谁也不会要求谁,谁也不会期待谁,只是关心着,扶持着,相亲相爱着。
那是伊人理想的生活。
然后,贺兰雪来了,霸道而不知所谓,自说自话。
然后,裴若尘倒下了。
在裴若尘倒下的时候,伊人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助。
她无法求助于任何人,她什么都不会,只能守着裴若尘,用流逐风留给她的烟花信号,召集流园的人过来帮忙。
而参详出至尊图的秘密,也并非对独孤息说的那样轻松。
伊人花了三天的时间,坐在裴若尘的床边。
她对着灯光不停的变换角度,看着那张太富传奇的至尊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