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里的人已经全部起床了,男人们收拾着渔具准备出船,女人们则在河边淘米洗衣,忙碌着一天的生活。
这样繁忙的节奏是伊人所陌生的,这样的清晨也是伊人所陌生的。
她站在村子前的一个广场中间,看着前前后后朝气蓬勃的人们,有三三两两的妇人聚在一起,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伊人朝她们走过去,本欲打听阿雪的消息,走近后,却听见她们断断续续地说:“你昨晚听康老头说大话了没有?他说自己很快就有女婿了,长得很俊了。阿奴只怕要嫁出去了!”
“耶?阿奴那样的破鞋还有人要?”另一个人不屑地唾了一口道:“还说女婿长得俊,谁信!”
“所以说,一定是康老头喝醉了,才说这样的醉话。阿奴还没成亲,就怀了孩子。这样的女人,谁肯娶她?!不过村尾的那个瘸子说了,如果康老头把自家的两艘船陪嫁过去,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娶了她。”
“后来呢?”大婶们好奇地问。
“后来啊,康老头将那瘸子赶了出去,你说,是不是不知好歹?”
“是,是,不知好歹。”一阵附和之音。
伊人没有听明白,懵懵懂懂地走了过去,摸着头问:“各位大婶,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经过这里……可能是两个……”
那群村妇们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一人忍不住问:“小姑娘,你想男人想疯了?”
一个不够,还要两个。
伊人抬起头,举过头顶,继续道:“就是,有这么高,穿着白色的衣服,眼睛细细长长的,鼻子挺挺的,嘴唇薄薄的,长得很妖孽,说话的时候,眼神有点孩子气……”
“小姑娘,你是不是跟康老头一样在说疯话?”一个大婶抬手探了探伊人的额头,然后点头道:“果然有点发烧。”
伊人“啊”了一声,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有点烫,难怪刚才晕晕乎乎的,原来不是累的,而是烧的。
晚来风急,她走了一整夜,本身也不是经常锻炼的主,受凉伤风很自然。
“你要想看俊男人,今天去康老头家里,那老头说,今天自己收了一个很俊俏的女婿。”一个大婶开玩笑地说。
“呃,那康老头家怎么走?”伊人问。
众人见她当了真,也半真半假地给伊人指了指方位,伊人道了谢,想也不想地朝他她们所指的方向走去。
余下的大婶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又记起自己灶里的饭,纷纷散了。
伊人又是一阵摸打滚爬,她本是路痴,那个康老头家又极偏,一路问了不少人,直到晌午时分,她才找到了康老头所住的小院。
此时,京城已经被容不留的血案闹得沸沸扬扬,整座天朝都弥漫着一种血腥味,敏感的人已经闻到了动荡的味道,而郊外的渔村小院,依旧宁静如斯。
伊人站在小院门口,透过篱笆垒成的栅栏,朝里望去。
房屋紧闭,好像主人还没起床的样子。
伊人站了一会,然后敲了敲篱笆,客客气气地吆喝道,“请问,有人吗?”
贺兰雪终于见到了易剑。
易剑倒是没伤没痛,健康得不得了,也没有被人挟持的痕迹。
可是,他就是不能走。
一走进康老头的大院,易剑就迎了上来,伸手端起贺兰雪的胳膊,满脸愧疚道:“王爷,都是因为我……”
贺兰雪经他提醒,方察觉自己的右臂已经麻痹得没有知觉了。
不过伤口已经被细细地包扎好了,看到这样细心的包扎,贺兰雪对阿奴,终于涌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无论如何,那女子是救过自己。
“你身上的毒……”贺兰雪暂时顾不上自己,想起易剑上落下的母蛊,不禁担心。
“康大伯已经帮我解了,原来康大伯也是蛊中高手。”易剑回头看了看端坐在屋里的康老头,脸上露出为难,“说起来,康大伯对我有救命之恩,他让我呆在这里一直等王爷来,所以,易剑也不能前去王爷那里报平安,还让王爷亲自跑来……”
贺兰雪摇了摇手,大步朝座椅上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走去。
康老头虽然穿着陈旧,但自有一种从容自在的气度,与寻常的乡间老头不太一样。
“喏,后生,报出你的名字!”及贺兰雪走近,康老头一声暴喝。
贺兰雪也不生气,拱手回答道:“晚生贺兰雪。”
“名字不错,人长得也不错,阿奴的眼光果然好。”康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转向站在贺兰雪身后的阿奴,声如洪钟地问道:“阿奴,你说得孩子他爹就是这小子?”
“是。就是他。”阿奴斩钉截铁地回答。
贺兰雪一阵困惑:他这么快就成了孩子他爹了?
“小子,男人做事是要负责任的,你既然与我家阿奴有了夫妻之实,就应该给阿奴夫妻之名!”康老头又是一声暴喝:“畏头畏尾,长得也这样娘娘腔腔,算什么男人!”
贺兰雪平生最恨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闻言立刻气绝,还好易剑了解贺兰雪的脾性,他马上跑到贺兰雪的旁边,小声劝慰道:“王爷,王爷,康大伯是长辈。”
贺兰雪这才忍住,负气道:“如果你们坚持,我会负责,但是,若是以后你女儿常年被冷落,你也怪不得我。”
康老头闻言,腾得站了起来,举起拐杖,做势要打。
贺兰雪也不躲避,昂头站在原地。
沉重的龙头拐杖击到了贺兰雪的右臂上,刚才还麻痹的伤口突然剧痛,贺兰雪闷哼了一声,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可是眼神依旧倔强。
他确实对阿奴有亏负,却实在讨厌这样的强人所难。
拐杖再次落了下来,杖杖都是打在贺兰雪的伤口上。
贺兰雪站得笔直,既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