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宁只觉得身上一凉,一桶冷水从头泼下,把他浇醒了。,动弹不得,甩了甩脸上的水,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破旧屋子里,两边站着三个壮汉,面前坐着那个彭万膏。
庞宁心里恼怒,噗噗吐了几口水,倒觉得这一觉醒来,身子乏的很。似乎那个好像很霸道,副作用不小。刚才浇的水全部浸进了衣服里,身上不禁发起冷来。
彭万海端坐在前面的太师椅子上,手上端着他的瓷茶杯,淡淡道,“到底是个头领,胆子倒是挺大的。”
庞宁不禁咳嗽了一声,怀疑自己受寒发烧了。冷冷一笑,啐道,“庞某人别的本是没有,就是胆大,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练的。”彭万海见庞宁还沉得住气,有些被轻视的感觉,冷哼一声道,“当真不怕死吗?”
庞宁也不吭声,转头看了看窗外。彭万海被他气势感染,也不禁看了看窗外,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禁恼怒起来,把茶杯往身边案几上一搁,正要发话,庞宁冲他问道,“我倒想知道,谁: 给你这么大胆子,敢来得罪我五源谷。”
彭万膏闻言一愣,似乎找回了气势,端起那茶杯喝了一口,突然哈哈大笑,喝道,“什么蠢物!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们占了琼州府,难道不知道苏瑶的家世吗?”
庞宁在琼州府只听说苏瑶所做的生意,颇受官府关照,那些商人都说是苏瑶靠美色接近知府老爷所致,赵如查了查没什么线索,也就这么报给庞宁了。庞宁知道苏瑶父亲前年挂了,扔下一摊海商的生意给苏瑶,在琼州府没有家人,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家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愣愣看着那彭万膏。
彭万膏好笑地看着庞宁,道,“你一个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也罢。苏瑶苏姑娘,是贵州宣慰使宋氏的外孙女,你抢她的船、银子,又着迷跟着她,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庞宁这些年和明人混的多了,也多多少少知道明代的官职,这宣慰使,是从三品的土司官号。苏瑶娘家前面能冠上贵州的地方,想必是个大土司。
土司说起来是朝廷土官,其实都是统治当地几百上千年的封建领主,到了明末,哪有几个愿听大明朱家的,都是些独立小王国。,真闹起事来就是皇帝也要头大。也不知道苏瑶他爹一个商人,怎么会娶了个土司之女。庞宁闻言一愣,暗道原来苏瑶身上有少数民族血统,难怪在男女之事上那么开放,没有一丝汉人的礼教束缚。
彭万膏撇了一眼庞宁,道,“昨日苏姑娘已经回广西报信了,他日我将你送给大明有司,也是奇功一件。”
庞宁闻言,心里像被敲了一锤子,前几天还和自己在床上打滚,在自己手下呻吟的女人,打的竟是杀了自己的主意,那满颊潮红一脸娇羞竟全是演戏。庞宁这几年刀光剑影见得多了,倒是不怕,但碰到这样的蚀骨红粉,却觉得处处防不胜防,后背冷汗阵阵,把身体发热的症状都散去了些。
彭万膏说罢,眼睛盯着庞宁看。庞宁略一思索,明白这哥么打得到底还是银子的主意,这是在用苏瑶的筹划吓自己。要是自己能说出让他满意的赎金数,说不准他五源谷的银子也要,人也给大明国绑了送去。苏瑶走的时候,使尽媚术哄彭万膏,想把庞宁带走,他却多留了份心思,坚称要亲手交给明朝官员,打得就是这两全齐美的算盘。
庞宁叹了口气,终究是因为五源谷没有水军!搞了这么久水师,庞宁不过凑出六条大船。这种规模的水军,真打起来一出港就要被端掉。这些南越矮个敢这么有恃无恐,正是想到以后报了官,可以让五源谷的船近不了下龙湾,还有什么怕的。庞宁心中暗叹了一声,抬头道,“我劝你赶紧把我松开,否则小心灭门祸事。”
彭万膏没料到庞宁这么强硬,半晌不语,摇了摇头,便想要慢慢折磨,倒也不急于一时。眉头一皱,喝道,“不识抬举,来人,押下去!”话音未落,彭万膏突然觉得耳朵一震,就听到外面院子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这爆炸声却不停歇,响成一片,把这屋子墙上石灰粉震落不少,吓得彭万膏和几个壮汉目瞪口呆。
屋里几人正要出去看,却见面前庞宁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缩着身子一跃,从纸糊的雕花木窗户上撞了上去。那木窗子中间都是细纹木杆,哪里承受的了庞宁全力这一冲,被撞了个通透,庞宁背部着地倒在了地上,在窗户外面一滚爬了起来,就往爆炸发生的外院跑。等屋里几个家丁从门口追出来,庞宁已经跑了老远了。
彭万膏不知道,庞宁这次六艘船带来了三百“破海营”水兵,下船时候就交待好了,赵如每天上午回来一次,要是没人回来报信,便杀到这煤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