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董学普的问题,秦明韬和吕策只把桌上的地图看个不停,史班和庞宁支腮不语。董学普又看了看陪坐下首的十几个人,主要是还活着的十个赵姓少年,还有秦明韬和自己提拔的个别汉子。董学普的眼睛看到一个让人很放心的身影,正是被吕策训练得已经颇有些军官气质的赵源,问道,“赵源,你出去侦查了几次,看到官军有多少人?”赵源看了看吕策,笔直站了起来,朗声答道,“根据两次夜间侦查,从儋州西面营地开出的jūn_duì,人数大概在五千到八千!”
早就知道了这个数字,但听到赵源又汇报一次,众人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秦明韬呼了口气,慢慢抬起趴在地图上的上身,看着吕策摇了摇头,道,“我这边不行!我的人只练了半年,临阵…不知道敢不敢对官府开炮。”史班听了这话,急得也站了起来,道,“石碌矿山碉堡容得下三百人,不堪一守,那只能退到小南关去了!”董学普眉头一皱,道,“那还不是一样,退回去士气更差…”
庞宁从儋州回来,就预料到迟早会被官军讨伐,已经在心里模拟了这个场景好多次,斜斜地摊在椅子上道,“山里是拿来躲的,不是拿来退的!官兵一来,我们就只能是有进无退。”听了庞宁的话,四人不禁点了点头,要是五源谷规模小,躲在山里不被官府重视就算了。要是试图用那些山路拦住官兵,无异是痴人说梦。明代历史上多少次大军讨伐黎岐,都是打到黎明岭最里面去。毕竟这只是一个海岛的中部小山脉,不是青藏高原的雪山大川。
众人不禁又看向了吕策,这里面只有吕策的先锋营坚持长时间军事训练,拥有成熟的指挥系统,估计面对官军时候不会双身发软,尚有一战之力。秦明韬道,“吕策你最好能把队伍拉出去打一次,让落洒峒、让谷里其他新兵知道,官军也不可怕。事情就好办多了!”
吕策从地图上抬起了身子,看了看其他四人期待的眼神,也不禁呼了口气,指着地图上的狮子山道,
“好,我带一百个人出去,打一个伏击战,挫一挫这帮土鳖的威风!”四人听到吕策这句话,顿时感觉压抑的心里轻松了不少。吕策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先锋营军官,喝道,“你们四个!威字旗和膘字旗各选三十人,山字旗和虎字旗各选二十人,要骑马跑的快的,马上集合!”赵源几个得令,立即下楼点兵去了。吕策拍了拍手,说,“现在过去,晚上在山上腾宿一夜,时间应该差不多!”
董学普想起以前吕策每次要提升士兵的“五级三等”等级,自己总是不痛不快,这时颇有些不好意思。下首坐着旁听的有六七个后勤组的部门负责人,董学普冲他们嚷道,“祝吕头领马到成功!旗开得胜!”不光是那六七个后勤组的,下首十几个其他条线的干部一时一起叫了起来。
“祝吕头领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吕策勉强笑了笑,但想到即将面对的近万敌人的厮杀追击,便不禁换上了一张冷峻面孔。把自己解在桌上的长马刀系回了腰上,吕策和其余四人点了点头,阔步走出了会议室。庞宁看了看秦明韬,说,“老秦,你要不要去策应一下吕策!”秦明韬看了看地图,淡淡地道,“改水营,现在没有面对官军的能力。”
几个穿越者一时不禁哑言。赵德等几个改水营军官坐在下首,看到史班庞宁扫射过来的目光,满脸通红,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里!秦明韬见大家目光集中到自己的手下,忍不住说道,“主要是训练时间短了些。”稍微帮那几个低着头的旗总解了解围。
……
吕策带着先锋营一百名精锐,布置在山前堡北面三十里狮子山的左山上。这狮子山是两座山,昌化通往儋州的官道从两山中间经过。两山恰似看守官道的两座石狮子,因此得名。从儋州到昌化,要走官道的话,这里是必由之路。吕策料想那官兵不至于惧怕五源谷,放着大道不敢走翻山跃岭,所以把十二门小臼炮带来了,希望能在这里挫一挫官军威风。
这里割几个官兵脑袋回去,那帮新兵蛋子拿弩的手,才能不抖吧!
众人寻着阴凉处等到下午,终于看到几里外官道拐角处,几个明军哨子兵快马扬尘冲了过来,四散侦查。山上众人不禁紧张起来,纷纷找了障碍把自己身子隐蔽起来。没过多久,便见一片旌旗招展,一旗骑兵扛着大旗,从山后走了出来。接下来的大队人马,一排排从一个小山后走了出来,都是举着长枪的步卒,三四人一列,越拉越长,走了一两分钟,一线过去竟看不到头,果然是琼州府的官兵过来了。
前面官军的长枪枪头晾在太阳光下,黑压压的队伍里泛出一片片冷冷刀光,看得山上一百多人心底发寒。挪动的庞大jūn_duì仿佛有种不可遏抑的气势,仿佛在对着天地万物发出阵阵无声的威严怒吼,这种气势让吕策心里冒出一阵无名怒火。吕策眉头一皱拔出马刀,正要下达命令,却听见虎字旗旗总赵班一声怒喝,
“死贼囚军!敢临阵脱逃,老子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