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什么幺蛾子来打扰她,她觉得特别顺利。
考完下到楼下,远远地就看见路老师,还有在他旁边不住地抹着眼泪的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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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颜一走近就听到路老师跟师姐的拉据辩论赛,那瞬间她仿佛看了一场紫薇跟尔康吵架的缠绵戏,两人你来我往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她顶着压力试图插个水愣是没找着机会。
师姐囧眉肿眼:“我离题了。”
路老师豪气万丈:“放心!绝对不离题!那是材料作文,有多个切入点,议论文最不容易离题!”
师姐嘤嘤嘤嘤嘤:“我离题了!列举的事例离题了!”
路老师斩钉截铁:“刚才我听你说过事例了,肯定不离题!”
师姐的悲哀转为悲愤:“真离题了!”
路老师无心恋战,一心只想替这学生的心魔顺毛:“就当是离题了,这也只是个小比赛,就当一次特别的经历,不影响你平时成绩,别太在意。”
师姐悲恸失声,嘴巴大张,眼眶被惊讶瞬间撑大:“你这么说,那我是真的离题了!呜……”
路老师满额冷汗:“哎,没离题!刚才我说的是假设,没离题没离题,别哭了啊。”
师姐有点儿控制不住,一手捂嘴一手刷地举起,掌心离路老师鼻尖一指之遥:“老师!您别安慰我了!我知道离题了!我……我就是……我就是……离!题!了~”
展颜被最后那个小颤音弹得头皮一麻,别过脸才惊觉他们三个被其他学校的考生和带队老师围观了!
她抬腕看表——活生生围观了五分钟!
三人旁边就是一颗沧桑刻在脸上的粗腰老树,展颜娇羞地小碎步挪离现场躲进老树硌背的怀抱,用警察进贼窝时左右包抄贴墙埋伏的阵式,隔空对路老师喊话。
展颜恨不得把自己化整为透明,鬼鬼祟祟目光四处扫荡:“路老师,先回酒店。”
路老师愣了一秒,眼角余光朝四周一扫也恍然大悟,顿时感觉全身被盯得刺刺地痒。
不过他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教师,临危不乱哂然一笑:“走!咱们先回去,开心点儿!”
路老师手腕发力拿过师姐手中的透明笔袋,朝展颜使眼色,展颜立马意会,从老树干后杀将出来拉过师姐的手臂,右手肘一弯一夹,硬生生把柴禾似的师姐亲密地拖走。
那有爱的画面,一如容嬷嬷挽着紫薇对酒当歌!
路老师和展颜都低估了师姐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序。
展颜今天喝的水有点多,一出考场的时候本来打算去上厕所,结果被在楼下哭着演紫薇的师姐吓得膀胱麻木,这一回到酒店一放松,膀胱的存在感就异常强烈,她几乎是一进房就冲进卫生间。
这越是憋得久,解决的时候速度越慢,那欲断难欲的滋味儿很是*。
展颜解决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房门“叭嗒”一声响,她疑惑地叫了声:“师姐?你出去啊?”
那声音跟开门声不同,展颜百分之九十肯定是关门声。
门外没人回应,展颜心里顿时一凉,赶紧掐纸巾解决完冲出去,果然不见了师姐她人。
鉴于师姐之前的表现,她迅速走向阳台,经过师姐的床就看到一张作文稿纸,上头以逼死强迫症的不规则排列写了几排字——
再见了!这操蛋的世界!
易可瑜绝笔
展颜捏着那张力透纸背的“遗书”质疑了一下这纸的质量,大脑迅速作出反应,一手抓过电子辞典登录特殊后台一边大步开门,路老师的房间就在隔壁。
她在“美梦成真”的界面查询:我师姐易可瑜去哪儿了?
一百积分换来的结果是:在通往酒店顶楼的电梯上。
路老师开门,一见展颜这难得露出的塌了天的表情,心一提:“咋啦?”
展颜把易可瑜的“遗书”往路老师手里一按,边说边转身去按电梯:“师姐好像上楼去了!”
展颜说话的最后一个音节被关上的电梯门斩断,路子轩忽然反应过来,冲回房间打酒店前台打电话,紧张得把一个按键戳得回弹无力,歪歪斜斜地卡在半中间。
幸亏电话通了,他磕磕绊绊地说:“赶紧!通知顶楼的服务员,让他们拦着一个短头发尖脸蛋瘦瘦弱弱的女孩儿!”
这家酒店一共三十二层,顶楼是露天餐吧,十分受欢迎,电梯每层必停,每层都走进来一两个人。
展颜从来没觉得电梯这么慢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往角落一缩,在“美梦成真”里输入:阻止易可瑜跳楼自杀!
特殊后台不近人情地提示:这一愿望需要您的全部积分兑换。
展颜心里骂了句娘,咬牙按了确定,电梯门在十九楼第三次被打开,她拨开人群冲了出去,直奔走火通道。
走火通道密不透风,展颜在大冬天硬是爬楼爬出一身汗,一气儿冲到二十八楼的时候展颜感觉两条腿的肉都硬突突抬不起来,她大张着嘴替鼻孔分担喘气这粗重活儿,彻底豁出去猛虎落地式地手脚并用,跟头被红布闪瞎了眼的西班牙斗牛似的,闷头真正地爬起楼梯来。
终于她在三十楼通往三十一楼的楼梯上跟易可瑜胜利会师。
会师现场并不和谐,易可瑜泪眼朦胧中看到一大坨长发出现在楼梯口,用一秒钟倒抽凉气,三秒钟完成第一下长尖叫,然后四声各一秒的短尖叫,最后以闭眼五秒的长尖叫结束对声带的折磨。
易可瑜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展颜也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倒抽就吃了一嘴头发,等她扒拉好那头烦恼丝整理好仪容之后易可瑜正好结束尖叫。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两秒,莫名地失声笑了十秒。
易可瑜虚弱地靠在布满灰尘的楼梯扶手上,一手砰砰砰地拍着胸:“吓死我了……”
展颜坐在师姐旁边,抚着被气流呛得麻刺刺的肺和心脏:“那不正合你意么,正好离开这操蛋的世界。”
易可瑜默了两秒:“电梯龟爬似地,我从十七楼走到这里,累得楼都不想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