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一惊,大胆假设道:“恕包拯冒昧,太师说二姑娘乃是马车翻下悬崖而死,可曾见到尸体?”
庞太师摇了摇头:“当时老夫不在京城,据说悬崖下只找到了车夫的尸体。车夫的尸体已经被野狼撕碎。”
“竟是如此!”
“老夫可否见见那个傅姑娘?”庞太师自然也明白了包公的怀疑。
公孙策看了包公一眼,方才道:“傅大夫病了!”
“病了?”
“大人,傅姑娘似乎身患顽疾,每逢雪天冰冻之时,就会病的很厉害。”展昭禀告道。
包公沉吟道:“公孙先生可知道她得的是何病?”
“没有把脉,学生也不是很确定,似乎是某种寒症!”公孙策道,“若是这么严重的寒症,为什么只在雪夜发作?”
公孙策说完,又对庞太师道:“太师是否介意让我们见一见庞太君身边的那位梁嬷嬷?”
“梁妈?梁妈的小儿子庞寿突然死了,梁妈受不了打击,人疯疯癫癫,未必能够问出什么。”
“公孙先生精通医术,或许能治疗梁妈也不一定!”包公并不愿意放弃可能查明真相的机会。
“既然如此!”庞太师叫来随从,“将梁妈带来开封府!”
太师府与开封府不过相隔两条街,倒是不远。所以,太师府的人很快将梁妈送了过来。没想到梁妈却不是庞太师所说的疯疯癫癫模样。
“奴婢梁红见过太师、包大人!”梁妈不仅没有疯疯癫癫,还异常冷静。
“梁妈,你没疯?”庞太师有些吃惊。
“奴婢欺骗了太师,自知罪不可恕!只是奴婢一生做下的罪孽也是时候倒头了!”梁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公孙策接过条子念道:“恶有恶报,若是不报,祸及子孙!”
“奴婢的三个儿子已经尝了恶报,如今奴婢家中唯有两个孙儿,奴婢实在不想自己的罪孽由他们承受,故而愿意投案。”梁妈娓娓道。
梁妈眼神平静,显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纸条,梁妈从何处得到?”
“自从松柏园开始闹鬼,奴婢的二儿子庞禄掉进荷花池淹死,奴婢心中就一直很不安。一直到三儿子庞寿也死了,奴婢就知道是有人要害我们一家。故而才装疯作傻,希望幸免。可是没想到就算死疯了,‘她’也没想过放过奴婢,这纸条是今早出现在奴婢房间的。”
“她是谁?”包公质问道。
“她自然是太师的二姑娘,那个老太君奉命杀死的孩子。”
“哐”一声,庞太师身侧的茶杯被撞落在地。庞太师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凄然,茶水洒了一身也不自知。虽然已经猜到yòu_nǚ的死与他母亲有关,可是听到梁妈亲口指证又是另一回事。
“二姑娘自幼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小孩子不懂得遮掩。这件事在二姑娘两三岁的时候就被太师发现了。太师不惜重金请了玉虚观玉虚子回来。可是,老太君本来就因为夫人连生了两个女儿不高兴,知道此事后对二姑娘越发不喜。只是太师宠爱二姑娘,二姑娘也从来不出现在太君面前,倒也相安无事。”梁妈叹息道,“不久之后,太师奉命出使辽国,夫人中秋佳节领两个姑娘进宫领宴,二姑娘身上的护身符不知为何弄湿了。夫人担心护身符失效,就着人去请玉虚子道长。”
“没想到来的是玉真子,这位玉真子为了得些好处,便说二姑娘乃是天煞孤星,克尽六亲?”公孙策追问道。
“不错!玉真子道长还说要化解二姑娘的天煞命格需要他减寿十年作法方能改命。”
“所谓天煞孤星这类传言,大多是妖道骗取财物的把戏罢了。许多愚民听到这些事,少不得破财消灾,请妖道化解。”公孙策不胜唏嘘。
一般人家若是听到这些说法,大多花些钱财请妖道化解所谓灾劫,被骗些财物罢了。庞老太君好歹是见过世面,误信妖道妖妖惑众也就罢了,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玉真子出府没两天,太君突然病倒了,连着病了好两三个月。二姑娘的弟弟安乐小侯爷也感染了风寒,请了翰林医官院的保和大夫才治好。”
“中秋过后,便是深秋,再入初冬,气温变化极大,老人和幼儿抵抗力差,就算生病也正常。”公孙策叹道,“只是如此,庞老太君怕也发认定二姑娘乃是天煞孤星了!”
“正是如此!故而老太君说要舍了二姑娘,保全家平安。”梁妈道,“老太君亲自准备了秘药交由奴婢下手。可是——”
“可是什么?”众人听到这里,想到庞老太君如此对一个至亲孩童,心中恨其狠毒,又不免为那孩子担忧,竟忘了这是十多年前旧事。”
“二姑娘说:奶奶一向不喜欢我,突然送汤给我,该不会要毒死我吧!奴婢当时听了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洒了汤碗。二姑娘接着便说:看你紧张的样子,看来汤真有问题。要喝你自己喝吧,我才没那么傻。你也别想着强迫我喝下去,爹爹留了人保护我。只要我大叫一声,自然有人收拾你!”梁妈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庞太师。
庞太师道:“不错!雪儿从小喜欢听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还与老夫撒娇说,话本里大户人家都有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保护,她也要一个这么威风的暗卫。老夫为了哄她高兴,就将府上的一个侍卫交给她使唤。只是这世上哪有能自动隐身又突然出现的暗卫?故而雪儿总喜欢让那侍卫一下子扮成院子里扫地的仆役,一下子又让他装成车夫。”
“原来二姑娘的车夫是太师给的侍卫,难怪当年那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他,几乎让他带着二姑娘逃走。”梁妈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