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的会议是关于威国系的议题,由泰希光主持。帕图帕塔威国系和马萨布布威国系闹得不可开交,泰伯斯和山头星又是同盟,因此着实费了一番脑筋。由于双方高层开过会,泰希光直接挑明。他口才好,演讲声情并茂,时而激昂,时而忧虑,时而愤慨。在抑扬顿挫声中,普通威国系族人不知道或不确定的事情逐一还原,不是所有人的都对政治敏感,泰伯斯人际关系简单,单纯的威国系族人不在少数。泰希光是高手,打开天窗说亮话挑明利害,很多代表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前面礼,后面就是兵。下午总管卡莱米上台后宣布了一份名单,牵扯广泛,涉案人员依据族规进行了处罚。不出所料,大量的卧底和内奸都被揪出来,卧底直接关押,四年来没有一丝悔改之意的内奸均被处死。威国系也没能逃过,近千人涉案,不过主要是政治斗争无底线,马萨布布城内乱和中洲平乱过程宗人府都进行了调查,大量的高级军官落马。
三天前,国泰府宣布了人事调整方案。枫溪军团正副军团长李新都和李仁义均被解职,参谋长泰维利成为新的军团长。马萨布布军团也进行了调整,副军团长菲拉布西和两个军的军长都被调离,混血后裔打散编入各军团。山头星不是泰伯斯,高技术装备遍布,轮不到功夫称王称霸。
余哲刚要说话,易卡赞继续,“民安府会议最热闹,桑德贝作了政府工作报告,并解释了山头星现有土地政策产生的原因。山头星是家族总部,环境好,居民自然会多,不能放开限制。家族不是国家,除家族总部的三个小星系不容许分裂外,其他小星系均可以定居。家族成员有选择居住地的自由,可以自由选择国籍,但不能加入其他家族。换言之,山头星的居民可以自由建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家族总部的私有土地保留。”
余哲若有所思,“山头星附近的星域没有其他文明吗?”
易卡赞点头,“民安府大会上山阳府派了代表,讲解附近的星域图,三百光年以内只有戈地那人,家族即使发展到一千亿人也有地方住,而且生活条件不会变差。”
余哲吐吐舌头,“一千亿,想想都恐怖,估计没有一个国家的管理层愿意管这么多人,分裂是迟早的事。伊艾弗只有270亿人,就已经很乱,还出现了分裂势力。”
易卡赞呵呵直笑,“当什么都有的时候,愿意当官的就少了。桑德贝描述过伊艾弗现在的状态,说有些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却没想过伊艾弗的混乱不会持续太久,要么会恢复地球联邦时代完善的制约机制,要么会走向分裂。山头星所处的位置非常好,家族总部的存在很有必要,可以调解纠纷,并集中力量为后裔遮风挡雨。山阳府总管李云阁更直接,说如果伊艾弗后裔不想要山头星,可以退出家族搬回伊艾弗,不用拿智脑四系做幌子,想卖山头星门都没有。”
余哲一愣,“这些大佬怎么说话一点都不含蓄?”
易卡赞不以为然,“要那么含蓄干吗?山头星教育发达,信息畅通,不撕开某些人的遮羞布,他们还会继续跳。人生在世,逃不过名利二字,大部分的观念冲突都是扯淡,归根结底是利。塔林大会四府玩的是以情感人,以利诱人,以理服人,以势压人,外加磨磨刀,样样直刺人心。山头星没有泰伯斯的积累一样过得快活,就是充分考虑到人性。”
余哲无语,易卡赞看到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兴致勃勃地继续,“塔林大会本质上是公开洗牌,逐步清除危及家族存在的不稳定因素。民安府已经放宽了信息管制,以后星球网会很热闹。”
“不要聊了,我们逛街去。”丽赖说。
两位男士恍若未闻,丽赖只好加上一句,“婚礼的地点该考虑了,不能再拖了,送礼的人太多,小地方挤不下。”
前面的话可以不当回事,后面的可不行,七万人送礼,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怠慢,必要的礼数要到的。
“要不到洛克尔大酒店办?那地方空间够,实在不行还可以在威森广场上放桌子。”余哲突发奇想。
易卡赞本以为女婿是在开玩笑,没在意,没想到他说完便准备打电话,忙阻止,“洛克尔大酒店太贵了,要是大办的话礼金说不定还不够。”
余哲说:“可以打折的,不要紧,先问问看。”
名人一通电话下来,轻松搞定,洛克尔大酒店的总经理说可以打六折,七万人的宴席收9500万,以家常菜为主。反正大家也是聚聚凑个热闹,不是真的想吃什么东西。
婚宴地点搞定,婚礼迪娅卡决定从简,易卡赞和丽赖考虑到女儿的心理素质,没有坚持,再说这么大的场面实在不好安排。
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年假期间都忙,元旦又是个特殊的日子,大量的食材需要准备。余哲想了想,给贾德打了电话,征询意见后将婚礼的日子定在元旦。
忙忙碌碌筹划了一阵,到中午了。“大厨”当仁不让地进厨房忙活,很快做好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小城堡里充满了温馨,跟以前的热闹完全不同。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13月24日。在这天上午九点,宗人府和民安府联合发布了新的私有土地管理条例,允许泰民安三系和地球后裔在北、东、西洲和南洲指定区域自由选择私有土地。
消息刚传出,土地房屋交换网便挤满了人,永不疲惫的自动政务系统有条不紊地处理产权交换手续。山头星的土地房屋交换分为所有权交换和使用权交换,由于建筑质量标准统一,没有豆腐渣工程,很少出纠纷。饶是如此,大部分人仍只交换使用权。手续很简单,但搬家不轻松。年假就剩下最后几天了,大家一起动手搬家,山头星所有的飞行器都用上了,星球上空到处是形形色色的会飞的物体。
伊艾弗人的热闹和伦特人没有关系,和解大会闭幕后,伦特洲的内斗告一段落。帕图帕塔威国系形形色色的不安定分子要么被抓,要么换到非关键职位。族规执行“宁可放过不能错杀”的原则,疑罪从无,提心吊胆的家伙松了口气,不过知道自己仍在观察期内,没有再跳。
喜欢搅风搅雨的人熄火了,伦特洲的建设便成为主角。南部三座重要城市,除克秋思市已有雏形外,肯特思市和盖雷思市还停留在建设规划图上。债多不压身,年初时帕图帕塔威国系向威国银行贷款两百亿山头元开始搞建设,筹划已久的马萨布布威国系加入进去,赚得盆满钵满。建筑公司的员工过年时都没有休息,一直奋战在工地上。
这些余哲都不关心,2876年最后的几天他一直处于疯狂电话中,认识的人太多,熟人不少,只能挨个打电话。其他的则省了,清一色地发消息。婚礼虽然准备简单些,但实际上没法简单起来,山头星的婚庆有惯例,版本虽多,但必要的程序不可少。
“爸,还有什么没做到位的?”黄昏时余哲瘫在沙发上问。
易卡赞摸摸胡子,“应该差不多了吧,婚礼是大事,一般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用不着愁眉苦脸的。明天就是元旦了,来不及了。”
两人正聊着,迪娅突然神色古怪地走进来,轻声道:“庄老师在门口。”
余哲立刻蹦了起来,向大门口跑去。门口站着一老一少,老的是面孔很熟悉,孔巴老板,小的不认识。
“您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余哲说。
庄老头笑道:“知道你忙,我刚回来,顺路过来看一下。呵呵,我当年结婚别人都说快,但没有你快,一点风声都没有。”
余哲尴尬地挠着脑袋,“孩子都有了,越快越好。”
庄老头哈哈大笑,然后一阵摇头,“去会客厅坐吧。”
余哲这才想起失礼了,忙带着两人进了院子。易卡赞、丽赖和迪娅卡都在院子里候着,双方一阵寒暄,然后进了会客厅。
“介绍一下,这位是济隆加。”庄老头说。
余哲一愣,随即想了起来,忙客套。济隆加说:“我在族谱上的名字是卡济隆,你可以叫我济隆。今天过来没带什么礼物,希望你不要介意,庄老师来的时候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
庄老头呵呵直笑,“明天再补也不迟,余哲,孩子呢?”
余哲努努嘴,迪娅卡去偏房抱了儿子过来给两位贵宾看。小哲正在呼呼大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把菜刀给我,一个月后找尤劲要,我会把刀送到他手里。”庄老头说。
余哲大喜,连刀带鞘一起递了过去。庄老头接过后便告辞,带着济隆加扬长而去。四人一起送到门口,看到飞车远去才返回会客厅。
“济隆加是谁?”易卡赞迫不及待地问。
余哲沉声道:“卡班巴国王拉达莫什的曾孙,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国王。庄老师跟戈地那和卡班巴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深,宗人府洗牌的底气十足。”
会客厅里顿时陷入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