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接到国宝的电话,问李庄年后有空不?他们高中同学约好一起聚聚。李庄同意了,国宝跟他说了具体的时间。
同学聚会?呵呵,经常发生的故事。无非是发达了的回来显摆一下,然后以前玩得好的一起联络感情,看看有什么能互相用到的地方。李庄心里不以为然,车子继续前行。
李庄的老家和娟姐的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挨得很近,两个小时不到就到了,这还是在李庄回来太少,家里变化大有些路不怎么熟悉的情况下。
熟悉的老人纷纷故去,李庄倚在车门上,周围都是欢声笑语的围绕车子到处乱跑的小屁孩,李庄基本上都不认识,偶尔觉得脸熟的,也不知道名字。一个老人牵着牛从远处走来,李庄迎上去。
“六伯,您还好吗?我是李庄啊。”
老人老眼昏花的眼睛扫视着李庄,终于想起:“是小庄啊,怎么今年回来了?”
“到家里看看,顺便给两位老人扫墓。”
“好,好,回来就好,你现在混得好,你父母也该安心了。”老人看了看远处那黑漆蹭亮的奥迪车。
老牛老人慢悠悠地离去。
李庄凝视着自己长大的老房子。
这些当初花了父母大量心血造就的安落窝,早已破旧不堪,厨房还倒塌了,屋后房前,到处都是乱长的花草树木,冬日的冷风吹过,枯枝哗啦哗啦的响,更让眼前的一幕显得萧瑟。
李想拉了拉哥哥的袖子,两人带好祭拜物品一起上山。
“咦,谁动过了?”李庄看到新修的墓碑。墓碑修建的时间是在李想上大学之前,是七月底,上面刻着李庄父母及兄妹的名字。
“是不是他们?”李庄的眼神非常锐利,脸上一片冰寒。
李想唯唯诺诺,不敢看哥哥的眼睛,低头小声说道:“舅舅他们一家七月底帮我们修的,我当时没敢让你知道。”
李庄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他脖子上的青筋直冒,脸色泛红,上面充斥着愤怒、不甘、委屈和伤心的复杂情绪。
“他还有脸过来?!!!是不是觉得现在老了,后悔了,想安心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干嘛去了?”
李庄的声音很大,近乎咆哮,边上树林的鸟被惊起了一片。
李想不敢说话,等待哥哥心情的平复。好半天,她才弱弱地说了一句:“他毕竟是我们唯一的舅舅。”
李庄冷笑一声,“我没这个舅舅!”兄妹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的把祭品摆好。李庄将香在快烧尽的纸钱上点好,插到罐头瓶里,拜了几拜,然后木然的立在坟前。
袅袅升起的蓝色烟雾,把李庄的思绪拉得很远。一晃过了这么多年,父母的音容依然如在眼前。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手,父亲给的,他超强的动手能力来自于父亲的赐予;自己那智商相当不错的脑袋,来自于母亲的基因。他只看到父亲的骨灰,没能看到他的痛苦;但母亲临终前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一直在刺痛着他的神经,那双已经没有神采的眼睛,满是不舍、不甘、期待和想念。
“子欲养而亲不待!”李庄念着这句看到过无数次的话,以前他没这种感觉,现在年纪到了,能体会了。他那一直被坚强的心支撑着的身体,禁不住有些摇晃。
晚餐是在李猛家吃的,李猛是李庄发小里最好的朋友,虽然小时候这个朴实的傻大个经常被李庄当枪使,但长大后倒分外珍惜这种感情。
李猛家的条件不怎么好。父亲是癌症中期,开支很大,他母亲身体还可以。从部队退役回来,因为没有关系,只好出外打工,李庄在杭城还接待过他几次。
李猛结婚比较早,妻子很朴实,两人有一双儿女。
“猛子,你明年什么打算?”看着李猛依然很强壮的身体,李庄问。
“我还能干啥,还不是开我那货车,现在运输也不好跑了,大头还是老板的。”李猛有些无奈,开大货车跑长途非常辛苦,收入虽然不错,时间长了,人也受不了。
“你先开着,我打算这几年回老家办厂,到时候如果你愿意,可以过来帮我。”
“行,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跟我说,我们一起长大的这帮人里面,就你最有出息,勇子也不错,上次还回来给我们小队家庭困难的都发了钱。”
李猛并不知道勇子是在帮李庄做事,勇子回来时也很低调,四个圈当时还没买。
晚上李庄没有在李猛家过夜,有妹妹在,不是很方便。他给猛子留了五千块,然后驱车返回邻市的娟姐家。
回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娟姐家客厅的灯还亮着。大门没关,李庄兄妹进去时,柳哥正在客厅里转圈。
“你们回来了!老婆,泡茶。”
“柳哥,那事情谈得怎么样?”李庄问。
“嗯,很顺利,协议我都带过来了,就等着你回来呢。”事关重大,平时很有耐心的柳哥这次也按捺不住。
股份转让协议上柳哥很有经验,李庄不担心他吃亏。至于李庄给他的借款,柳哥坚持要按贷款利息算,李庄坚持用一年期定期存款结算,双方僵持不下。李庄就说了句,“反正我这钱也是存在银行的,我不放贷,你要是按贷款利息算的话,我就不借了”,柳哥只好作罢。
李庄在国内账上的存款并不多,先转给柳哥三千万,刚好够购买股份的钱,账上就所剩无几。至于调用国外的存款,则没那么轻松,他打算让勇子出面处理剩余的款项。
柳哥很感激,这年头,私人大笔借贷,用银行贷款利息,鬼才借给你,起码也得高出一两倍才有可能。
全家都放下了心事,这个年过得非常热闹。身在红尘中,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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