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演：“做什么？”

爷爷：“捞尸体。”

唐演愕然问：“不是有专门的捞尸队吗？外人想去捞尸都不行，就必须得专门让他们那伙人捞，然后挟尸漫天要价。”

爷爷：“上星期那边出事了，死了几个人，剩下的不敢再干这营生，偏偏两天前上游有一辆旅游车掉江里，尸体被冲走了二十几具，却找不到专业的捞尸人，由于此前的恐怖事件，电站附近也没人敢做，于是当地的官人通过前捞尸队头目强哥联系到我，让我出头带着几个壮年男人去弄这事。”

唐演问：“发生什么事了，能说给我听听吗？”

爷爷：“你先吃东西，吃饱之后再谈，我怕你听了之后食欲全无，那可就对不住人家做的这一桌好菜了。”

铁口老头说：“对，先吃。”

唐演心想刚刚才呕吐过，至今胃仍旧不怎么舒服，清炖土鸡和农家火腿固然很香，但是却真不怎么想吃。

酒足饭饱，爷爷说起了前不久发生在电站库区内的事。

那个电站始建于二十几年前，开始蓄水发电已经很久，由于水位升高了许多，原本住在江边沿岸的上万户人家全都搬迁出去，离乡背井，重新开始。

打捞队成立最起初的工作是乘船清理大坝前漂浮的垃圾，弄上岸装车之后运往垃圾块填埋或者焚烧，在此过程当中，不时有浮尸出现，偶尔还有人专程从外乡来到库区投水自杀，后来有一位名叫强哥的年青人发觉这事大有文章可做，于是拉起一帮人，专门做捞尸的生意，然后向死者家属收取费用，具体数目也不固定，视情况而言，如果苦主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就漫天要价，勒索一票，若是遇到贫苦人家，无奈之下只好随便收一些，实在收不到钱的话，白干一场的事也发生过，毕竟留着尸体也没用。

这年头找个能够赚点钱的事不容易，许多人眼红捞尸队的生意，想要参与进来，因此引发过几次流血冲突，但是每一回的胜利无一例外都是强哥一伙，他们打出了威风和名声，同时通过向某些人行贿以及送干股等手段，渐渐完全霸占了整个库区的捞尸行当，不容许外人插足。

如今的强哥三十七岁，身材高大，皮肤很黑，水性出众，据说能够不依靠任何潜水用具，赤手空拳钻到二十几米深的水下寻找东西，两分钟过后才浮上来。

六天前，捞尸团队出事了。

那个下午天气阴沉，有阵阵小雨，清理垃圾的船上的人提供线索，说有两具浮尸，叫强哥派人去打捞。

得到消息，强哥立即安排人手前去。

尸体的线索不是白提供的，只要情报准确，就有报酬。

库区垃圾清理船上的工人与强哥关系密切，基本就是同伙。

这时的强哥已经很少亲自上船，大部分时候只负责跟认尸的死者家属谈收费事宜，手底下管着一伙精壮男子，累人的活全都让他们干。

此次也不例外，他站在简易码头上，看着自己的人开上机动小船，驶向看到浮尸的地点。

蓄满了水的库区像一个狭长形的湖泊，以大坝为顶端，往上游绵延近九十公里，淹没的甘蔗地和香蕉园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