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是个善解人意又好心的姑娘。她不善于在这种场合,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比如拿一杯水,泼在对方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她轻拍着他的手背,像安抚着一个孩子:“冬烈,我好饿,你让我吃披萨好不好?”
面对一个女孩这样的请求,尤其是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如此情真意切的请求,你好意思拒绝?
周冬烈是正常人,他不好意思。
于是两个人恢复了常态。
他灼热的手,一点一点收回去。
她吃她的披萨,他吃他的牛排。
他叉了一块牛排喂到她嘴边:“这个味道不错。”
她不着痕迹地把头偏一边,笑笑:“我最近吃素,不吃肉呢。”
他以前也叉过给她吃,她扭捏一下,还是会接受。
可现在不会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她埋头,吃着她的披萨。
吉它曲换成了钢琴曲,叮叮咚咚响个没完。
既然没完,袁安同学就要讲话了:“冬烈,我想起那天和你爸妈见面的场景,哎,你夹在中间,真的好难做。”
周冬烈闷声道:“为你做了很多事,但我不想说。我希望你用心去体会,到底,我仅仅只是江湖救急,还是因为我喜欢你……”
袁安摆了摆手,声音很柔和,不紧不慢,却有一丝丝悲凉:“结婚对我来讲,是很遥远的事。我以前不知道结婚是什么,后来知道了。就是我爸爸娶了个陌生阿姨,大家要一起过日子。再后来,我爸爸又抛弃了那个阿姨,还把我也像垃圾一样,扔给了那个阿姨……这就是婚姻……”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结婚?”周冬烈的心一沉再沉,到底遇上个什么奇葩?她在他眼里,一直是乖巧又懂事,还善解人意的女孩。
全天下女孩都可以有标新立异的想法,但她不可以有,也不会有。
偏偏,她说她不想结婚。
袁安没有正面回答周冬烈的问题:“我的继母养大了我,很好笑吧?她自己没有孩子,只有我一个。她一直害怕失去我,害怕我结婚就不要她了。她故意伪装得很冷漠的样子,叫我不要管她,其实她害怕得要命。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就想,要么,我这辈子不结婚,就守着她过;要么,她就跟我一起,住到我的新家去,跟我一起生活。”
这是个现实问题,袁安的轻描淡写,再一次击退了周冬烈的勇气。
那天晚上,吃完饭才八点。
袁安没有说分手,仍旧将这个甩人的资格给了骄傲的周冬烈。人家条件好,甩了她,比较靠谱。
她走的时候,他还在发呆。
他清楚知道,这一点是坚决不可能过得了父母那一关。
现实是把刀,再浪漫得过日子。
他是独生子,父母把希望都全放在自己身上了。他不可能自己的父母还没来得及孝顺,先去孝顺别人的继母。
重点是,继母!
这让他多么难以接受。
袁安也正是知道这一点难以让人接受,其实心里对婚姻这件事,一直心存恐惧和逃避。
错就错在,她不该那么鲁莽地接受别人。她以为,慢慢谈个恋爱,让他有时间了解她,了解她的成长和她的一切。
也许,她会有个幸福的家。
从这件事,她看到了现实的残酷。袁安是个善解人意又好心的姑娘。她不善于在这种场合,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比如拿一杯水,泼在对方脸上,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