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非个中别有隐情不成?”
弘晴侧头一望的动作着实是太过显眼了些,三爷自是不可能看不到,一见及此,好奇心大起之下,可就顾不得乱发脾气了,紧赶着狐疑地问了一句道。
“王爷若是真与托合齐纠缠不清,那结果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身份,自是无须起身迎接三爷的到来,这会儿一见三爷满脸的惊疑之色,眉头立马便扬了起来,不甚客气地教训了三爷一句道。
“唔,且都坐下再议好了。”
被老夫子这么一说,饶是三爷脸皮厚,也不禁为之微红不已,却又没得奈何,只能是沉吟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状地吩咐了一句,而后,也没再多言,缓步行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小王爷可是以为此事的背后是太子与八爷在作祟?若如此,其之用心怕是不小,须轻忽不得啊。”
李敏铨的智算虽不算太高,可肚子里毕竟还是有些料的,加之又有了老夫子先前的暗示,自是隐隐看出了些蹊跷,只是对太子与八爷究竟在谋算些甚,却是并不曾看破。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李先生说得甚是,此番穆宁与几名盐商之子前来京师,所为者有二:一是前番父王带去河南的盐引已售出,须得到户部勾销;其二便是为治河将得之良田备案,以取得预售之权限,此二者所涉之款项皆是巨额,难免遭小人窥视,有此横祸实不足为奇也。”
有了陈、李二人的打岔,弘晴自也就可顺势将自个儿对此事的猜度细细地道了出来,言语虽平淡,可眼神里却是隐有怒意在流转着。
“哼,一群下作胚子,安敢如此狂悖,本王定不与之干休,尔等且都说说看,此事当何如之?”
三爷到底是个精明人,自是一点就透,哪怕弘晴话里其实并未将太子与八爷两相勾结的结论道破,可三爷却已是心下了然,当即便怒从心起,只是心中却又不免顾忌重重,发作了几句之后,却也没敢直言要动手,很明显地有所保留,显然信心并不是太足——太子与八爷联手势大倒是其次,更令三爷心虚的却是老爷子之忌,毕竟这些年来,三爷的风头实在是太劲了些,确实已到了破坏朝局平衡之地步,此等时分若还不知养光韬晦的话,极可能遭致老爷子的严重打压,而这,显然不是三爷乐见之局面,谨慎再谨慎也就属必然之选择了的。
“父王,此事干系重大,恐非退缩可以成事者,无论是盐引还是良田预售一事出了岔子,对我方皆有大不利,父王之威望受损事小,一旦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之事受影响,朝廷恐陷入动荡之中,后果恐不堪设想矣,故,依孩儿之见,此事唯有往大里闹了去,方能遏制住那帮蟊贼之野心!”
只一听三爷之言,弘晴便已猜知了三爷的矛盾心理,自不敢让三爷真起了退缩之心,赶忙一欠身,言语慷慨地进言了一番。
“唔,接着说”
三爷心中虽还是顾虑重重,可一想到弘晴这一向以来所谋无有不中者,心下自不免有些意动,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道。
“父王明鉴,贼子如此小题大做,其根本用心已明,若是我方明着去要人,必碰壁无疑,只消一句‘案情未明’便足以搪塞,真要是闹上了朝廷,也是我方理亏,再者,而今裕亲王病危在即,皇玛法对裕亲王一系必存体恤之心,纵使保绶再无行,皇玛法也一准维护为主,正面交锋,我方难有胜算,此即太子与八叔敢如此设计之根本也,故,真要解得此厄,须得剑走偏锋,打乱敌之阵脚,而后方可徐徐图之。”
兹事体大,非得三爷亲自出马不可,若不然,便有弄巧成拙之嫌,故此,这一见三爷顾虑未消,弘晴不得不耐着性子往下分析了一番。
“嗯,说具体点。”
三爷之所以有所顾忌,也正是担心事情闹大之后无法取胜,此际听得弘晴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心中的顾忌虽还有,可到底是减轻了不少,默默地寻思了一番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追问了一句道。
“俗话有云:打蛇须得打七寸,若是不能将八爷打疼了,事必难为,有鉴于此,孩儿打算从刑部着手,将水彻底搅浑了,以坏太子与八爷合纵连横之势,关键便在后日的秋决一事上,据孩儿所知之内线消息,秋决之十二名人犯中,有三名死囚乃是冒名顶替者,此在刑部有一俗称,叫宰白鹅,亦即找些家贫之囚犯,诱以重利,着其替死,各方则从中牟利,大头皆落八爷等人手中,似此恶事,一旦揭穿,其等必乱,是时,我方进退当有据也,何愁大事不成哉?”
弘晴心中早有谋算,此际说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慷慨之言语间,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哦?竟有此事,这群蟊贼当真好胆!你说,此事当何如之?”
三爷还真是没听闻过宰白鹅的事情,此际听弘晴这般说法,愕然之余,也不禁为之震怒不已,已是起了在此事上博一把之心。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有一策或许能行,后日之时当……,此孩儿之浅见也,还请父王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