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此番奉旨赈灾,已是功德无量,更兼平灭白莲教匪患,还我河南一地之清明,河南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实是千秋之功业也……”
穆宁年岁虽不大,可常年行走官场,客套话自是说得个分外麻利,自打将弘晴迎进了二门厅堂时起,这主儿的顺耳话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啥好听说啥,总之,就是不给弘晴开口说正事的机会,当真就将侃大山愣是发挥成了艺术。
“世兄客气了,本贝勒此来一是听闻荣大人操劳成疾,特来探问一二,再有么,便是有一事须得荣大人带病为之,此不情之请也,还请世兄代为通禀一声。”
虚与委蛇这一套,弘晴自然也是个中好手,只不过那都是跟相等身份人用的,至于面前这个巡抚公子么,弘晴还真就懒得跟其多啰唣的,这一见其在那儿瞎侃个没完,自是不待见得很,却也懒得计较那么许多,一摆手,止住了穆宁没完没了的废话,直截了当地便道出了来意,语调虽平缓,可内里却满是不容拒绝之意味。
“哦?且不知小王爷可有甚要事,若有用得在下处,还请尽管直言,在下定当竭力而为之。”
穆宁来前便已得了其父的嘱咐,自是不愿就这么去通禀,而是作出了一派忠肝义胆状地发问道。
“呵!”
弘晴只是淡然地一笑,压根儿就不理会穆宁的表态,端起茶碗,好整以暇地细品着茶,虽无言语,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便是此事非穆宁这么个身份可以做主的。
“咳,小王爷且请稍候,在下这就去看看家父醒了没。”
弘晴这么一细品起茶来,厅堂里的气氛顿时便颇显尴尬,穆宁如坐针毡地等了良久,见弘晴始终不开口,自不免有些吃不住劲了,没奈何,只好假咳了一声,脸色微红地站了起来,告了声罪。
“嗯,有劳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穆宁啥面子,连欠身还礼都免了,仅仅只是淡淡地吭了一声,本来么,双方之间的身份差距就颇大,别说穆宁了,便是荣柱见到了弘晴,那都是得大礼参拜的,若是穆宁再不识趣,弘晴可是不介意给其父子一点苦头吃的。
“阿玛,您怎么……”
穆宁方才刚转过后堂,还没迈过甬道,入眼便见其父一身官服整洁无比地正站在甬道口上,不由地便是一愣。
“嗯!”
荣柱其实早就出来了,一直就躲在前后堂甬道处听着其子与弘晴的交谈,为的便是能探出弘晴此来的用意,奈何穆宁压根儿就不是弘晴的对手,只一个挤兑而已,穆宁便已是吃不住劲了,这等结果当真令荣柱颇为失望的,自也就懒得多啰唣,只是冷着脸一摆手,止住了穆宁的话头,伸手掸了掸身上的官袍,而后一抖大袖子,缓步便行进了二门厅堂中。
嗯哼,来得如此之快?这老骨头先前十有八九就在后堂猫着罢,还真是有够谨慎的!
荣柱方才从后堂转将出来,弘晴已是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但却故作不知,依旧端坐如仪,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此无它,就是俗称的端架子,当然了,弘晴的身份摆在那儿,正儿八经的钦差贝勒爷,确实也有着端架子的足够资格。
“下官叩见小王爷!”
弘晴端着架子不动,荣柱可就没了招,只能是悻悻然地抢到近前,有些个不甚情愿地大礼参拜不迭。
“哟,荣大人来了,本贝勒不曾瞅见,失礼,失礼了,您且请起罢。”
架子可以端,但却不能过分了去,毕竟此行是来与人谈合作的,该给的体面,还是得给上一些的,面对着荣柱的大礼,弘晴假作刚瞅见一般,笑呵呵地起了身,虚抬了下手,很是客气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尽管弘晴话语客气得很,可其实上位者的姿态却是毕露无遗,这一点荣柱自是心知肚明,尽自不爽,却也没辙,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谢恩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