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昌帝仔细端详着手中裴嫊左手那五根光秃秃的手指头,就像在欣赏什么杰作一样,欣赏了老半天,才放开裴嫊的手,命令道,“坐到琴桌那儿去,弹那首《懊恼曲》给朕听。”
一重羞辱刚刚过去,新一重屈辱又来了。裴嫊在琴棋书画四艺之中最爱琴艺,她的琴艺乃是生母所亲授,她始终记得生母说过筝是弹给别人听,唯有这琴是弹给自已听的。因此每次弹琴之时便连贴身侍女也不许在侧,最多便是弹给自已生母听,自从她生母去后,她便再也不曾在人前弹过琴。
如今竟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弹琴,而这个陌生人更是她最为厌恶的男子,这,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极限。
但是官大一级便能压死人,何况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大人,自己要想好好在这宫里生活下去,只能顺从。
抚着焦尾琴弹一曲《懊恼曲》,曾经是她以为的天下第一幸事,此时竟是天下第一恨事。
裴嫊在这里恨意难平,懊恼连连,弘昌帝却是听得龙颜大悦,“朕也曾弹过这首曲子,却总觉不得其中之意,弹不出那个味道来,不想美人倒是深得此曲之意境,弹的甚好,甚好。”
说着,便欺了过来,也坐在琴凳上,环抱住裴嫊,一双龙爪就朝裴嫊的玉手上覆了上去,薄唇擦着裴嫊的耳朵暧昧地道:“不如爱妃手把手的好好教教朕这曲子到底该如何弹法,才能弹出这懊恼之意来,嗯?”
那灼热的气息涌入她的耳朵里,鼻端却闻到一股清清凉凉的薄荷水味,那味道虽然浓烈,里面却仍夹杂着一丝酒气。
却听“铮”的一声,接着便是女子的一声惊呼,原来那琴上的一根丝弦竟突然在此时断了开来,不但商弦断了,还将裴嫊的右手中指刮出好长一道血口子。
弘昌帝看着血红的液体在那白玉般的素手上蔓延横流,眉头不觉便锁在一起,裴嫊却顾不上看她伤了的右手,反而左手捂着胸口,容色雪白,一脸痛楚。她来庆安宫之前服了两粒镇心安神丸,此时药效早就过了,倒是可巧在这个时候发作起来。
似乎是怕裴嫊手上的鲜血染到自己身上,弘昌帝站起身子,离远了几步,冷冷地看着她道,“爱妃这又是怎么了?”
裴嫊挣扎着跪倒地地,艰难地道:“方才那弦,那弦忽然,就,就断了,妾吃了惊吓,现下,现下心跳得,厉害,怕是,怕是惊悸之症又发作了,请,请圣上,恕罪。”
于是周太医又被宣了进来,替裴嫊诊过脉也说是受了惊吓,仍让她继续吃天王补心丹慢慢调养,又替她将右手中指上的伤上了药,小心包扎好了,这才告退离去。
很显然,从裴美人目前这状况来看,估计今儿晚上这侍寝又和前几次一样,泡汤了。
长喜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弘昌帝的脸色,真真是比锅底还黑,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得郁闷,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九五之尊的天子。长喜一想到至今弘昌帝还一次都没成功的睡过这位裴美人,就止不住的同情起这位天子来。他哪知道,这越往后,他同情弘昌帝的日子还多着呢。
弘昌帝黑着脸命人将裴美人好生送回去,虽说赐了她肩舆,可到底心里头憋着的那股子火,在裴嫊跟他告退时还是泄了出来,“上次有劳爱妃给朕做了扇童,打了一个时辰的扇子,这回又劳爱妃为朕弹了一曲《懊恼曲》,又当了一回琴童。朕倒要好好想想,下回再让爱妃当朕的什么童才好?”这显然是要秋后算帐的意思,
裴嫊才不怕他威胁,这庆安宫她本来就没打算再来第三次。她这次之所以不怕冷的穿了一身轻容纱制成的衫裙过来,就是打着在庆安宫的冰屋子里着个凉,得了风寒什么的,就有正当的借口称病不去庆安宫五日一轮的伴驾了。
扇童、琴童,下一回什么童?下一回姑奶奶不去了,看你还有什么童?裴嫊坐在弘昌帝赐给她的肩舆上愤愤地想着。
等回到挽翠阁,裴嫊第一件事就是泡到澡盆子里沐浴清洁,为了确保自己一定要着凉,染上风寒,又怕用别的法子太招人眼,只好等盆里的水凉了后,又咬牙坚持着泡了一刻钟才从水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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