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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阳做了一个梦,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梦境,梦中一个穿黑衣裙裤的长发女孩,面如满月,紧挽着他的手臂。他们一起走过秋天的田野,林间流水潺潺。远处的地平线上,落日冉冉,黄昏悄悄袭来。风掠过女孩的发丝,树叶在空气中翩翩。就在他无比陶醉的时候,女孩却倏然不见了。
醒来,他又一次想起梦中的女孩,如此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她是谁?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呢?
晓风透窗,恣肆的捏弄他的面颊。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惆怅。
文华时常还到家里来玩,但是和萧阳不说话。
文华来的时候,萧阳眼睛一动不动的看檐前那棵高大的香椿,一只说不上名字的小鸟正在树枝丫里筑巢。
萧阳感觉到文华和妹说话时的心不在焉,文华不时的打探着他,渴望他能说话,但是萧阳故作不知。文华于是满脸阴云的走了。
麻四婶戴着草帽,嘴里叉着烟卷喊:“小阳,田里拔草去!”
萧阳有些累,想想如果再坐一会老根从屋后回来,见了又是一通臭骂。自从大学毕业后工作没有着落,老根便满脸怨气,因为指望着靠萧阳读书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终于失策,颇后悔送萧阳这不肖子上学,白化了钱。
萧阳随麻四婶一起到田里拔草。麻四婶虽则和老根斗得你死我活,有时也随喜老根数落萧阳几句,但心里还是很疼这个儿子的。怕萧阳干活累了,叫萧阳在田边的树荫下歇着,自己一个人冒着日头在地里。
活干完了。
萧阳到地头的溪子里喝水,高高挽起裤脚,用河水洗了一回,很凉快。看着自己修长白净的腿,萧阳觉得很满意。
回到地头,麻四婶坐在树下的石磨盘上,对面还有另一个老太婆--萧阳总感觉有些象旧中的老虔婆,两个吸着烟说话。
萧阳看看老太婆,老太婆打量一眼萧阳,有意无意的问麻四婶:“这谁家的儿子?”麻四婶得意的说:“大儿子呢!”老太婆夸到:“难怪生得眉清目秀的,长得真好!”麻四婶叹口气:“白上了几年大学,回家种地。”
老太婆又看一眼萧阳,萧阳悄悄回避到另一棵树下了。听不见两人说什么。
过了几天,上头湾子的桂根来了。同时带给麻四婶和老根一个悄悄的消息:张太婆的女儿嫣红对萧阳有意思了。
老根麻四婶并没有什么兴奋,因为自己的儿子在这一带算得出类拔萃,文华的父母多次托人拐弯抹角的传递消息,但萧阳不情愿,双方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纸。
留桂根吃饭喝酒,还吃了去年子的腊肉。这一顿饭很丰盛。
萧阳这才知道嫣红就是上次随妹妹一起来玩的那个女孩子。也知道了那天和麻四婶闲聊的老太婆便是张太婆。无比奇怪乌黑獠牙的老太婆生出个唇红齿白娉婷的女儿。
吃过饭,几个人坐下来,老根睁着酒精通红的眼睛将萧阳喝到屋内。萧阳于是木头一样的立在中间。
麻四婶让萧阳坐下。贵根就说明来意。
几双眼盯着自己,萧阳一时手足无措,说不出话。
老根于是气得跳起来乱吼:“说话呀!哑巴了?!”麻四婶皱眉将老根扯开:“什么名堂?啊?什么名堂?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大喊大叫也不怕别人笑话!”贵根也劝:“小阳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再这样,说出去不好做人。”
老根于是血红着眼,胡子拉碴气咻咻的一坐到板凳上。
麻四婶耐心问:“上头的嫣红,你倒是愿不愿意?”贵根说:“嫣红么,你总应该见过的。”
萧阳就有些茫然。萧阳妹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上次跟我一起来过家里的。”
萧阳明白了,原来是那个陌生的女孩子,心里觉得满意。但是,萧阳想起海棠和月梅,很犹豫。
贵根说:“小阳要是没意见,这样就算说好了。”
麻四婶和老根都有些急,男婚女嫁的规矩很多,是要破费不少的。老根问贵根这个媒人,下一步该怎么办?贵根说:“头回见面就简单些,随便提些东西做见面礼就行了。”
老根头上出了一些汗。麻四婶也放心的点点头。
老根说:“李老头是个酒鬼!”麻四婶吐出一口烟,啧啧到:“那是,天哪!一见到酒……天……,唉,什么鬼吊子。”
李老头是嫣红的继父,嫣红娘带嫣红嫁过来的。老根和老李从前算得上酒友,二人常聚在一处帝王将相美女妖精土匪强盗,喝得尽兴,竟提了酒壶随便寻个安静清凉处,空口白酒划拳,神仙一般。同时老根又颇瞧不起老李,自己读过许多年书,相比之下,老李便粗鄙了。老李听出老根话里鄙夷的成份,认为老根纯属狗眼看人低,二人于是跳起来大吵,争得面红耳赤。吵毕,喝酒。
这一次,老根无可奈何,居然,自己送酒给李老头,一下竟矮了自己许多志气,怪谁?全怪萧阳那个不成器的,若不是为他,自己何曾会对粗鄙的李老头卑躬曲膝?如此一想,就觉得萧阳更不成器了,到激愤处,提了蒲扇大的巴掌四面寻萧阳要给几个重重耳刮子以解心头之恨,终没有寻到。绕到破桌前,忽悠灌下一杯酒,眼皮子打架,佝偻着身子入房,睡去了。
萧阳呆呆的坐在窗前,看檐前的那株老椿,红蜻蜓歇在上面,风中抖动着薄薄的纱翅,有点象是古典的美人。
海棠从窗前过,低低的领口,白嫩如玉。萧阳偷偷的呆呆的看着,海棠有点象树上那只红蜻蜓,翩翩的没影了。
妹子给萧阳带了一个大红石榴,说是海棠送的。
已经到了吃石榴的季节,果皮火红,散着一股幽幽的青香,很诱人。
萧阳小心的剥开果皮,晶莹淡紫的子实象一颗颗水玛瑙,恍忽他觉得这子实是海棠笑容里绽露的牙齿。香唇里,海棠依稀的笑着,萧阳有一种想吻的冲动。一咬,酸甜的汁液顺着嘴角滑落衣襟。
晚饭,老根喝了几杯酒,麻四婶心情也不错,饭桌上还有油炸小鱼和炒鸡蛋。
老根的脸酡红着。
“明天,自己提两瓶酒到嫣红屋里去,大着胆子,自己去说!”老根头也没抬。
麻四婶也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