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烬朝她点点头,笑道:“大典将至,街景与往常多有不同,带你出去逛逛吧。”
桂儿“嗯”了一声,心里明白虽然是征求她的意见,但既然是他想做的事情,她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的。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昔日的繁华热闹如今变得清冷肃穆。店铺与树木上都装饰了白色的布帛和绢花,衬托出葬礼的气氛,一路上行人寥寥。
桂儿收回目光,淡淡道:“不好看。”
韩烬也不反驳,只是道:“我们先去吃早饭。”
他带她去的地方叫作“猎云阁”,建在帝陵围场的外围山腰中。若非有公主府的令牌,在这个非常时期,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猎云阁布置精巧,高低错落,各包间雅阁都由长廊相连。此刻两人所处的小楼既可远观帝陵围场的重重青山,又可俯瞰山脚护陵河“蒙渠”的粼粼波光,可谓视野绝佳。
早餐菜式也十分精美可口,可惜桂儿没什么兴致,飞快的填饱肚子之后,开始百无聊赖的从半开的窗子里看风景。
韩烬轻轻道:“桂儿,那天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么?”
她的眼神一滞,好半天没有说话。
桂儿存心把百里淼气走的第二天,韩烬提出了一个条件——
只要她愿意回来,不再插手枭阳国内政,他就答应她,等百里淼登基称帝之后,决不为难扶月侯百里垚。若他愿意留在国中,定封王侯;若他想自由自在的离去,则保他一家平安,生活无忧。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十分诱人。
先不说百里兄妹夺嫡的最终胜负。首先,谁做皇帝对她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关心的只有百里垚的安危。倘若百里垚能称王,那是再好不过,可万一最后的胜利者是星罗公主,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会斩草除根。韩烬能许诺保住百里垚,那么她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变乱最后一分顾忌和担心也不存在了。
如今她已将凰引图交给了苏嬴,元宝也平安的留在了亲生父亲身边,世上再没有什么牵挂,却也再没有容身之处。
可以重新开始吗?
不是朱衣圣女归陌,不是失去记忆的莫桂儿,而是一个拥有着完整过去的人,开始另外一段值得期待未来的人生。
可以吗?
她和韩烬是青梅竹马,彼此了解甚深;韩烬对她很好,深情而温柔;而他和她,实际上又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既然和百里淼之间的关系已经澄清,她回到他的身边,应当顺理成章。
她不能不去思考他说的这些理由,觉得合情合理,却始终还是无法点头。
总觉得有根刺阻在心头,找不到,也拔不出。
其实这些日子里,或许是因为韩烬的话,或许是因为思念元宝,她经常会想起那张绝美却冷淡的容颜。想起自己的十七岁,懵懂而冲动,为了他几乎付出了所有的感情。
那么现在呢?这些感情还在吗?
五年的遗忘,错失的时间,她对他的心是否还一如往昔?
或许,这就是那根刺。
“还是无法信任我吗?”见她不答,韩烬轻叹道,“我要怎么做才好呢桂儿?你告诉我……”
桂儿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叹息,她的视线正被蒙渠上驶过的一条木船吸引。
蒙渠虽是一条护陵河,却并不宽敞,再加上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有资格来此处赏景泛舟的人就和有资格到猎云阁吃饭的人一样,实在少之又少,因此这条装帧华美的船显得非常特别。
她的目力极好,虽然距离不近,却一眼看到了船中坐着的人,虽然面目模糊,但那份生人勿近的气息和一侧目一举杯的风姿,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有。
是……他!
方才还在想着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份惊诧让她几乎不能自已,倾身向前,目光追随着船行的方向,一眨不眨。
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渐渐收紧,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那是太子麟王的船。”
桂儿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船中还有几人。坐在苏嬴对面的是面目陌生的一男一女,皆是衣着华贵,气度雍容,而坐在苏嬴身边的女子,一袭粉色绸衫,看着很是眼熟……月锦容!
“太子麟王。”她喃喃的重复着,盯着苏嬴对面那个执杯浅酌,面有病容的年轻男人。如果此人就是麟王,那苏嬴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表示南山君的计划已经奏效了?
他果然已经来了四春城……
船上四人相谈甚欢,月锦容与麟王身边貌似妃嫔的女子尤其亲密,经常掩袖窃窃私语,言笑晏晏。笑到后来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伸手在月锦容身上推了一把,月锦容就势倒在苏嬴怀中,埋着脸不肯起来,娇羞的模样惹得那女子拉着麟王的胳膊,笑的花枝乱颤。
苏嬴似乎正专注的听麟王说着什么,并没有推开怀里的女子,直到月锦容直起身子,挽袖拈一块糕点送到他唇边。他略有抗拒的摇头,可不知道那</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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