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茫然地回首,看到睡在外侧的曲庭兮正坐起身,不紧不慢地将半散的衣襟上的绦系成结,看样 子打算起床了。
起床他们为什么会在一张床上
“你再睡一会,我去叫伙计煮点醒酒汤来,你昨晚喝太多了。”曲庭兮很亲匿地给一脸震惊的小女 人夹紧被子,才下床俐落地穿衣束带,离开屋子。
她一定是在做梦盈兰若不发一言地重新闭上眼睛,效仿鸵鸟,再次整个儿缩进柔软的棉被里,将 自己埋起来。
可是,梦总会醒的,醒了之后还是要面对并不想面对的一切,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身,掀开棉被
还好还好,自己的亵衣还完整地穿在身上,稍稍平静一下心情后,她思忖着,飞快地跳下床,火速 穿衣梳洗后,揣起那个装有金银首饰的小布包,不假思索地拉开房门。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可惜,这如意算盘打得实在太早了点,兰若万万没料到,刚冲到楼梯口,迎 面就撞上揣着碗打算回屋的曲庭兮。
“醒了怎么跑出来了是出来找我吗”他一抬头就瞧见了她,还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她手中的布 包,俊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以不紧不慢的步伐拾阶而上,朝她走去。
“我”被抓包的兰若又窘境又泄气地看着他。
“我不会悄悄溜掉的,你放心,为夫可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小人。”他嘴里又冒出这么一句,简直 能把人气出内伤。
这男人真是坏透了明明知道她想干嘛,偏偏不挑明,还拐弯抹角地骂她,安得什么心
“来,先进去喝了醒酒汤,早晨外头的寒气太重,屋里可就暖和多了。”他像个宠妻宠上天的好夫 君,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将她重新带回房间。
“曲少爷,我”兰若瞧着正吹着汤汁的男人,嗫嚅地开口,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跟他分手 离开这里,“我想”
“喝吧,不烫口了,现在头肯定还疼吧。”曲庭兮打断她的话,将碗递给她。
那就先喝了再跟他摊牌,盈兰若很快一口气喝完,刚放下碗,正要说话,不料他却先开了口。
“你想上哪”
“这个我自有去处。”
“是吗依我看,你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曲庭兮薄唇一撇,压根不信她的话。
“你我有没有去处,又关你什么事”他的话刺伤了她,小脸一白,兰若锐利地反问。
“怎么不关我的事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咱俩还睡过一夜。”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谁跟你一夜”她脸一红,很不争气地将后半句隐没掉。
“你别想不承认。”曲庭兮挑起了眉,黑眸望着她雪瓷般的肌肤上染了淡淡的红晕,这小女人,真 是美得令人屏息。
兰若不识他心意,又气又恼,这种事,要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如何亲口承认除了狠狠地白他 一眼,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即使心里清楚,昨儿夜里她与他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他们睡在一张床上,这仍然是不 争的事实,她无法反驳。
“你别瞪我了,你知不知道”他突然起身凑近她,把她吓了一大跳,眨眨眼,等着他把未完的 话说完。
“你一瞪我,我就特别想吻你。”这是真的,他第一次见到她,就想这么做了。
他长到二十六岁,见到的女子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特别美丽可爱、特别令他心动的。
她聪明,可又有点儿莽撞;她看起来荏弱,其实骨子里有一份坚韧;她冷漠起来时像朵如雪的白莲 ,生气时却像似火的红莲,每一番风情都令他心动。
一开始,他只是好奇,本来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不帮她,可鬼迷心窍似的,他就是无法坐视不理,他 不忍心看无辜的她被当成棋子,将青春年华全部葬送。
自见过她,之后的几日里,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心里有一个地方,总会时不时地微微疼一下, 想起在常府深处,还有一个楚楚动人的娇人儿,正眼巴巴地盼他去救命。
他自由自在地逍遥惯了,从没对谁牵肠挂肚过,可遇上了她,就潇洒不起来。他同样知道,对女子 而言,名节有多重要,若是轻易地插手管了,这姑娘以后就得跟自己牢牢拴在一块儿,可这种迟疑仅仅 只有半秒,他就打定主意,不放手了。
他喜欢她,就自然而然地想抱她、亲她
“你你别乱来”兰若已警觉地后退一步,生怕他又像那天在常府,突然就对自己袭击。
“呵”薄唇轻扬,他笑起来,被人当成色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呢这感觉太糟糕。在他来 的那个镇里,哪天不是给无数个性格外放的大姑娘们追着跑
“你别怕,我不会乱来。”曲庭兮摊摊双手,以示自己的清白。“我只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乌龙镇。”
第四章
他说,那个叫乌龙镇的地儿是个世外桃源。
这年头,还有这种地方吗盈兰若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可又不得不跟着他走,两人越走,遇到因战 乱流亡的各地难民就越多,而她布包里的首饰也就越来越少了。她悄悄儿地托老于拿去当地的当铺典当 出银子,再换回一些干粮,分发给她遇上的灾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