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留下,钱,你们拿走
添香惨叫了一声,她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青年,看著青年慢慢的离开她的怀抱,她的腹部开始流血,那上面插著一把小刀,很深,刀柄握在青年的手里,花记年一边咳著血,一边轻轻的把刀拔出来,那女子就软软倒在地上,一双曾经很美的眼睛还在盯著他看,她嘴里张了张,又张了张。──她其实还有第三个理由,可惜再也说不出了。
花记年把耳朵凑到她嘴边细听,才听到她轻声地呢喃了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解脱。
花记年摇了摇头,看著已经断气的女子,又摇了摇头,然後用温柔的语气问“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为什麽告诉我阮惜羽与浮图堡为敌其实是在做我本该做的事情为什麽告诉我我是他仇人的儿子为什麽告诉我我曾经亲手害死了我的亲生父母”
他脸上突然浮上狰狞之色,他仰天大骂道“为什麽你去死吧你带著你知道的那条见鬼的出路去死吧我再也不关心那什麽路了,我再也不去救他了,我才不会救他出来我才不能让他知道这些我不能,我不能”
他大哭著倒在地上,哭叫著“为什麽”
他疯了。这青年已经疯了。那把刚刚断送女子性命的小刀,再次被他高高举起,毫不犹豫地捅向自己的腹部。
──我不救你,可我们生要一起生,死要一块死
第三十九章
39,
地宫内。
毒雾喷出的吱吱声,箭雨嗖嗖的响声,还有机关链条咯吱咯吱的转动声,在这昏暗的光线里,混著鲜血,合成了一片死亡的乐章。
鲜血在指尖凝成珠圆玉润的血珠,再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有规律的声音。花千绝嘴角还是那抹恹恹的冷笑,脚下却毫不迟疑的向前奔去,就算是跟最强的敌人交手,他也从未这样不留余地的施展过身法。
落下来的箭雨,全部都被男子施展到极致的护体真气弹开,可随著内力飞快的耗损,箭雨渐渐的开始对身体造成伤害,避无可避的一次次擦伤。刚刚止血的伤口很快就会被新的箭伤重新擦裂,这种剧痛让忍耐力极强的花千绝也微微蹙了眉头。
这痛苦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路上都是弯曲滴落的血点。终於,眼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雕龙照壁,花千绝眼睛一亮,身子用尽最後的余力的冲过去,用肩膀撞向照壁,那道暗门被触动後便悄无声息的划开,男子心头一松,毫不犹豫闪身而入,顷刻,暗门就再次悄无声息的合拢,把箭雨挡在门外。
结束了花千绝想著,却突然听到这石厅里传来汩汩的水声,花千绝脸色一变,伸手摸到了墙上的火把,掏出火折子点亮後四下一照,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原来这小厅的石壁上镶嵌了一个巨大的纯金龙头,栩栩如生。那老龙微张的龙口中正源源不断的吐出淡黄色的液体,散发著喷香的味道,很快便流满地面。
花千绝伸手蘸了一点液体,在鼻下一嗅,便知道这流著的都是上好的香油,暗骂一声,瞧见石厅顶上有根横梁,再不多想,施展壁虎游壁功飞快的爬了上去,蔽身在横梁之上。他刚上去不久,就见龙口中喷出一股火焰,遇油便燃,整个石厅焰火四起,犹如蒸笼一般,滚滚浓烟熏人欲死。
火越燃越烈,男子的眼前也渐渐的浮上了一层血色,从密室那里就开始跟随身边的喃喃细语在这一刻格外的清晰。五个头扎冲天小辫的红衣小鬼在身边不停的窜来窜去,身下是火焰烧灼时的一股股热浪,它们在热浪中嬉戏玩闹,在察觉到他凌厉的目光时,却又畏头缩脑,一句句的唤他“尊上,尊上”
花千绝冷笑,在石梁上半坐起身子,撕下一截白色的中衣,用牙咬著,将伤得深可见骨的右手一层层粗略的包扎了一遍,用伸手点了右肩几个穴道止血,这才从袖中摸出一锭银锭,运起内力,往先前那道石门掷去,银锭带著风声呼啸著再次撞开暗门,花千绝正要飞身掠出,却被那几个小鬼抓住衣角──居然是实体花千绝不悦的蹙紧双眉,难不成是他快要死了──
那些红衣小鬼颤抖著抓著男子的衣角哭个不停“尊上,外面都是箭,不要再走了。”
花千绝微垂双目,他不信神佛,若非亲眼目睹,怎会信世上真有这种怪力乱神的魑魅魍魉。他一拂衣袖,森然笑道“不走莫非要我留在这里被烟熏死不成”
那五个小鬼齐声应道“尊上,你既然集齐了三面浮屠令,为何不见见他呢”花千绝一愣,低声问“见谁”他话音还未落,就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支离破碎起来,先前密室中那尊玉像周围的景象突然出现在眼前,金玉的地板,紫玉的花台,闪烁著诡异红光的雕像,视线不受控制的飞快前移,那雕像在眼前越来越大,最後只看到银制面具下一双巨大的血红的眼睛──
接著,那雕像碎了,被封印在雕像里的红光朝他扑了过来。
脑海里轰的响了一声,眼前骤然一片漆黑,耳边是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