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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致远忽然转身,凌厉的目光看向他,“我是绝不会承认她是我苏家的人!”
“不管您承不承认,她已经是了。”
“你……”苏致远被气得不轻。
“爸,以前我就说过,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这辈子我只会结一次婚,如果你们不肯承认她,非得逼我和她分开,我只能遗憾的告诉您,以后我都不会再娶。”苏澈说出自己的决心。
苏致远的目光深远幽长,“你,你还是在怪我?”
苏澈面目清冷,“您是我父亲,我没有责怪您的权利。这次我和语茹不会停留很久,如果您与她相处,会发现她是个不错的对象,至少在我看来,她是最适合我的。”
房间的空气瞬间凝滞,苏致远默然无声,历经岁月沧桑的脸忽而暗沉。
他摆摆手,有些无可奈何,“你先出去。”
苏澈转身离开,关上门的刹那,分明听到一声叹息。
牡丹苑与主楼相连,红瓦琉璃的建筑,让恭语茹欢喜不已。
虽然经历过刚才那一幕,但陪在她身侧的佣人还是十分热情,将行李放下后,又为她沏茶准备水果,完全把她当成上宾来对待。恭语茹谢过她的好意,环视四周欣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时,着一身墨绿旗袍的苏母就远远的进入她的视线里。小桥流水,碧绿娇翠,阳光点点中裹挟着一位江南女子款款而来,这如画中的女子与此情此景完美融合,仿佛这**的美景是为了她而造就。
纵使这里的天气已入秋,清风朔朔,但秋天的寒意似乎根本就不能近她身一般。
恭语茹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抹欣赏。
苏母走进,虽不及先前笑容拂面,但也是客气十分,“恭小姐,你和阿澈就在这里住下,小时候阿澈就是住在这牡丹苑,只是后来他大了,出去留学,忙工作,渐渐的就不太回来,这牡丹苑也就空置着。不过我每天都会让人把这里打扫干净,等他回来随时能入住。算一算,他都有三四年没住过这牡丹苑了。”
意思是说苏澈有几年都没有回家了吗?
把这小小的疑问压在心里,恭语茹说:“妈,以后我会让阿澈常回来的。”
“你要是能劝动他就好,什么时候能解开他和他爸的心结,那就更好。”
“心结?”苏澈和他父亲之间有过什么矛盾吗?
苏母见她一脸不解,面上一怔,岔开话题说:“也没什么,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咱们家也一样。”
恭语茹见她回避,也就不追问,从行李里拿开一幅画卷,“妈,我知道爸喜欢齐白石的画,这幅《花鸟四屏》是我从一位行家那里转手而来,这次来专程带来爸的,您拿给他吧,就说是阿澈的一番心意,别提及我。”从进入苏家这江南庭院开始,她就知道苏致远不接受她,苏母虽没有表**意,但碍于苏澈的情面,她还算是对她礼待有加。对于这一点,恭语茹特别感激。
相较于林浪寒的母亲安秀钰,拥有苏母这样的婆婆实则是福。
苏母见她如此有心,笑着回:“没想到你这么细心,我替老苏收下,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谢谢妈,这份是我送给妈的礼物。”送给苏母的,是一个翡翠手镯。
苏澈父母的喜好,在之前她就清楚的知晓,所以在临来堪培拉之前,她专程为他们准备了。
苏母打开盒子,看着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极为纯正明亮,浓郁均匀的翠绿色手镯,拿起来透过阳光看了看,手镯的光在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状,是翡翠中的上品。纵使珍宝奇藏她见过不少,但收到如此**的翡翠手镯,她的脸上还是露出满意的神情,不过转而又说,“你有心了,我虽喜欢翡翠,但收藏不多。我一向喜欢素净,不爱将这些戴在身上,这一次我暂且收下,以后就不要这么大费周章了,能看到阿澈经常回来,我和他父亲就很高兴。”
“好,我记住了,妈,谢谢您。”
“那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的厨师做的是浙菜,你可喜欢?”
“我不挑,都行。”
送走苏母,她坐在窗前看着风景,竟有一时的走神。
吃饭的时候,四人相坐,却彼此沉默都没有话说。满满一桌子的菜,红烧狮子头,西湖牛肉羹,清蒸石斑鱼,蒜子酱香鸭,绍兴醉虾,蜜汁排骨,东坡肉,金银满仓,杏仁豆腐……都是浙菜最有特色的。但因为苏致远脸色阴沉,面对着这丰盛的菜肴,大家都只是闷头吃饭,碗筷发出的声音都觉得格外刺耳。
夜里苏澈和恭语茹在牡丹苑休息,长时间的飞行让两人稍显疲惫,躺在床上时,明明疲惫之极,却又觉得格外清醒,难以入睡。
恭语茹倚靠在他胸膛,低低的声音问了句,“睡着了吗?”
“没有,你也睡不着?”
“是因为很久都没有回家的原因?”
“听妈说的?”
“嗯,你接手公司之后太忙了,连回家的时间也没有,看得出来,妈和爸都很挂念你。”
“你们还谈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听妈提起,你和爸之间似乎有点矛盾?”听苏母提过这一点之后,这个疑问就一直在心底,她知道这不该是她关心的问题,她不是他真正爱的妻子,也不便于过问他的过去和与父母之间的矛盾,但是,她却想去了解。
苏澈沉默了片刻,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睡吧,明天我要去总公司处理些事务,你就在家休息,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有妈在,爸也不会太为难你。”
“我不要紧,你放心去忙。”纵使不能为他分忧,那她就做他坚实的后盾吧,至少不给他添乱。
一时无话,两人均沉默着,不久都各自睡去。
只是在夜半时分,恭语茹忽然醒来时,透过清明的月光发现苏澈不在身旁。
想来他是去洗手间了,再加上倦意袭来,没有多想,她便又睡下了。
早上醒来苏澈正穿好风衣要出去,见她醒了,过来在她额间吻了吻才走。
恭语茹没见到苏澈父亲,与苏母聊过之后,才知道他是和苏澈一起回的公司。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些,纵使父子之间有小矛盾,但毕竟是父子,哪有隔夜仇的。之后苏母就去忙别的,恭语茹在佣人的陪伴下在庭院里散步。苏家的这江南庭院有主楼,前庭和后园之分,在游遍前庭之后,指着曲径通幽之后的后园,问:“那里是什么地方?”拱门之后落叶萧索,与前庭和主楼的景色大相径庭。
佣人如实的回道:“是苏二老爷住的地方。”
“苏二老爷?”那是谁,恭语茹不记得在看过的资料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是,也就是阿澈少爷的二叔,老爷的弟弟。”
恭语茹越发觉得吃惊,越是惊讶,脚步就越是不由自主的往拱门走去。
佣人在身后说:“恭小姐,苏二老爷在清修不见客,您最好别去打扰他。”
“可是作为阿澈的妻子,我应该去见二叔,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不行,恭小姐,这是苏二老爷自己的意思,就算您去,他也是不会见您的。”
“我尽力一试,你不用陪着我了,待会儿我自己回去,谢谢你。”
佣人见她如此执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忙了。
恭语茹行至圆形拱门,看着门上方的“锦阑”苑二字,不禁有种穿越到民国时期的错觉。
院内的石桌和方凳上已经铺满了尘埃,唯有一颗探出院外的大树散发着一抹生机,有阵阵檀香香味传来,她循着清香走过去,站在紧闭的门口拍了拍门,“二叔,你在吗?我是阿澈的妻子,我可以和你见个面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袅袅清香萦绕在身。
她又继续敲门,“二叔……”
红木门突然间打开,一位坐着轮椅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的头发花白,脸上的褶皱深陷,穿着一件灰色长衫,长衫很长,但长衫下没有腿。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苏澈的父亲要年长,不难看出他是经历过某些事件之后才变得如此苍老。他的眼神黯淡,但见到恭语茹的瞬间,忽然的闪过一抹流光。片刻,他问:“你要干什么?”他的话语里有明显戒备的意味。
恭语茹看得出来他带着些许敌意,“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来打个招呼。”
“阿澈呢?”他无视她的好意。
“他和爸去公司了,晚点就回来,二叔,你好,我是恭语茹。”
他却冷冷地说:“你走吧,我很忙。”
恭语茹听到屋内有轻轻的梵音缭绕,再看着他的穿着,联系到佣人说的话,才明白清修的真正含义,原来,他是在这里潜心修佛,难怪佣人说他不见客。她知道自己唐突了,微微笑着说:“好,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树下时,她忽而回头,发现身后的门已经紧闭。
她觉得这真是个怪人,一转头,就看到苏母已经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说:“妈,您怎么来了?”
“你去看你二叔了?”苏母明显看到了刚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