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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燕徒开口说要清理门户,并不是随口说说,刚才一面接战,一面回忆,稍微想起了一些旧事。
在慈航静殿的时候,眠茶的个性也是又臭又硬,和什么派系都处不来,孤魂野鬼一个。这种背景,当然不可能练成什么高深武学,离开慈航静殿时,武功只是一般,现在能够提升上地阶,自然不可能是靠修练慈航武技,只会是得益于兽人战技,通敌卖国这个罪名,并不冤枉。
不过,就算得益于兽人密传,拥有地阶修为,但最多也就是这样了,慈航静殿中不乏地阶高手,却没能出一个像天妖那样的绝世强人,眠茶当然更不可能,而要对付慈航静殿的高手,如来神掌具有绝对优势,甚至能产生一种阶级压制的效果,所以胡燕徒立刻决定使用神掌,这……不是为了存心炫耀。
在胡燕徒掌扬佛火,悍然推出的同时,东方恋雪就看透了他的想法,更暗叹他少想了一层,一个能把“如影随形掌”悟透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不参佛理,只会闷头练武的人,要拿徒具威力,却没有佛门至理蕴含在内的神掌去强压,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更何况……两股力量对撞,眠茶的两根指头,没有聚成剑指,照说力分则弱,可是与这半式金顶佛灯相撞,白光与佛火一触,居然将佛火轻易化消,白色光华漫延过去,染上胡燕徒之身,白光所过之处,畅快舒泰,胡燕徒心里一片祥和,生不出半点杀念、战意,就连怒意都被消解。
人没有斗志,手上自然没什么威力,胡燕徒一身力量,却偏偏使不出来,甚至不想使出来,浑身放松,进入了一种安和宁祥的状态……自然,也就没有防御了。
东方恋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眠茶的这一手,恐怕已不属纯武功的范畴,至少自己不晓得慈航静殿中有什么武功是这样的,感觉上,这一手更近于佛门神通,和自己的“一念痴迷”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念痴迷是让人神魂动荡,意不守舍,不能防守;这一手则是直接打消敌人的战意,让敌人虽然清醒,却不想战斗、不想防守……两种技巧难分优劣,却有近似的奥妙。
而眠茶真正的攻击,就在胡燕徒最弱的一刻发动,他双臂一错,臂上骤生无匹金刚力,运掌如飞轮,推击在胡燕徒胸口,劲道有若洪涛,刚猛绝伦,无比霸道的一掌,由前胸直透后背,胡燕徒的背后爆出两个血掌印,口鼻溢血,眼前发黑,险些当场就晕过去,只是他天性勇悍,尽管中了这一击,半昏迷之中,却还握紧手中兽王刀,凶猛劈砍一刀。
观战的人们与兽人们,都对胡燕徒的剽悍大为吃惊,这一击由他们来受,肯定是当场晕死,这年轻人明明也半昏了,却能撑着咬牙还击,真是千里挑一的善战之人,而东方恋雪同样也吃惊,因为这刚猛无匹的一式,他曾在典籍中看过,那是一套已经失传许久的东西,虽然只在历史上留下短暂而灿烂的寥寥一笔,但眠茶将胡燕徒连人带刀一起轰出的手法,无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技……“地藏和尚的九忏罪禅式?”
东方恋雪的一声低呼,没引起旁人注意,因为对于这一套早已被遗忘的禁忌武学,除非很博学多闻,否则真是没几个人知道,但眠茶却一下转过头来,双目炯炯地盯着他。
承受着眠茶的目光,东方恋雪耸了耸肩,“不用装样子了,如果你真要对付我们,就不用花那么大力气替我们驱毒,你刚才的那一掌,其实也可以让老胡伤得更重的,既然你有意留手,我们大家不妨有话直说,把真实目的直接说出来,坦白讲,我们很赶时间的,还要回巴吐城去,当然啦,如果大师你愿意率军随我们回去,那就更好了,整座雨林里,你大概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援军,你这边一村的精壮人员,总战力还在巴吐城五千士兵之上啊。”
“老子记得对你说过,他们之所以跟随老子,不是为了上阵杀敌的,老子也不会让他们参与战争。”眠茶看了一眼周围的众村民,再望向东方恋雪,“你觉得老子是装样子,那你认为,老子是想对你们怎么样?”
“这个……还真是说不准咧,像你这样的前辈高人,都有高人的派头,看到晚辈,总要出手试试之类的,好像不给晚辈一点下马威,就不像高人一样,唉,这种习惯很要不得啊,你当晚辈的时候,是不是常常给前辈恶整?”
“呵呵,你的眼光很利,判断也准,小辈中有了你这样的人才,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夸奖了,我倒是很佩服大将军和尚,武功突破上了地阶不说,练的还全都是禁忌东西,真要传扬出去,恐怕老胡的仇家还没有你多。”
东方恋雪道:“你从兽族战技得了好处,将之融入本身的武学,这固是创举,但传回南方,慈航静殿恐怕就不会放过你,而九忏罪禅式是佛门禁忌,佛门中人练了这个,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这些都还不及你那两指要命,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拈花神通?”
“……果然眼力不俗。”
眠茶闻言一笑,却是骤然闪身,一眨眼便来到东方恋雪面前,东方恋雪察觉来意不善,连忙一闪,险险避过,但眠茶的攻击连环而来,杀意内敛,攻势却凌厉,已经超出了试探的应有范围,周围观战的人与兽人,甚至也纷纷出手,堵截东方恋雪的后路。
“和尚,你来真的?”
“你很聪明,可惜太过自作聪明了,告诉你,你想的东西全都错了!”
眠茶着着进逼,东方恋雪闪了几回,终于被他一爪封着,不得不与之对拼一招,这是东方恋雪最不愿意冒的风险,因为此刻在东方恋雪眼中,眠茶全身形同沾上剧毒,哪怕碰上一下,都可能有大问题。
果然,双方对掌一拼,眠茶身上亮起白光,沿着东方恋雪的手臂蔓延过来,东方恋雪晓得厉害,不得不冒着泄底的风险,急使“一念痴迷”的法门相抗,收摄心神,总算抵住白光中的异力,只是两相抗衡,这两种无上法门虽难分轩轾,可东方恋雪修习时日太短,远不及眠茶,比拼之下,头痛欲裂,觉得好像有一座山压砸在脑袋上。
“巴吐城的工厂,是老子精心所设,居然毁在你们手里,这笔帐还没找你们算,原本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救了毒发的你们,打算慢慢与你们算帐,可是,你们的运气实在太糟了……”
眠茶道:“你们才刚被带回来,后头就马上有客到,要求老子将你们擒下、交出,老子可没什么理由要袒护你们,你们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吧!”
东方恋雪听得暗暗心惊,他确认眠茶这话非虚,那又是哪一路的人马,藏在眠茶之后想当黄雀?兽族?狮族?还是什么想暗中搞鬼的人类了?
眠茶神念再催,身上白光大盛,此涨彼消之下,东方恋雪再难抵挡,终于防御崩溃,白光一下漫延过来,将他整个吞噬,东方恋雪支撑不住,闭眼昏睡过去,眠茶松手,人软趴趴倒在地上,自然有兽人过来,将人绑起。
“把这两个小子吊起来,晚一点会有人来收货!”
眠茶一声令下,东方恋雪、胡燕徒两个都被高高吊了起来,双手给捆绑在一起,吊在树梢,离地足足三米高,像两条腊肠一样,随风摇晃——
时间分秒过去,夜也越来越深,东方恋雪双眼紧闭,像条死猪一样呼呼大睡,睡到连口水都流下来,鼾声大作,吵得旁边的胡燕徒烦闷透顶。
(可恶,要不是因为顾念旧情,不敢动手,我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太可恨了,只要我能挣脱,一定讨回颜面!)气恼之下,目光瞥向这村落的每个地方,对那些兽人越来越看不顺眼,就算是村中的那些人类,看起来也像在和兽族勾结,胡燕徒怒从心起,只想冲下去砍人,只不过,虽然道没有受制,周身真气却提运不起来,连肌肉都酸软无力,令自己没法挣脱,兽王刀被眠茶收走,距离颇远,更召唤不来……这种样子实在太过丢人,胡燕徒越想越气,判断可能是受制于某种自己不晓得的点手法,与其继续在这里当风中腊肠,不如行险,逆行真气,冲击经脉,有七成可能恢复行动。
正预备要付诸行动,忽然听见一下窃笑,声音不大,像是成功偷了蛋的老鼠,得意笑了一下,不过在深夜时分,一点点小动静,都听得格外清楚,更何况距离那么近,胡燕徒立刻就瞪向这声窃笑的源头。
“东方,你没晕吗?”
“当然有啊,你没看我刚刚睡得很香吗?横竖打不过人,趁机好好睡一下,我们这么劳碌奔波,好久没这样睡了,你都不懂得偷个闲吗?一个人气呼呼的,这对你有什么帮助?”
东方恋雪眼睛仍闭着,从底下往上看,完全就是一副晕死过去的样子,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而我劝你还是冷静些,如果你真的逆行真气冲,我保证你不但解不开,还会死得乱七八糟,因为你压根就没发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动不了。”
“我没发现,难道你又发现了?”
“这个当然,你听过拈花神通吗?”
“……慈航绝学之中,有一门拈花指,能以柔力穿金断石,但拈花神通……这个就没听过。”
虽然没听过,但胡燕徒知道,慈航静殿中冠上“神通”之名的绝学,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如果不是如来神掌那样的绝顶武学,就是可以延伸下去,最后开宗兴派,独立一家的东西,像是大名鼎鼎的“拂拭神通”,尽管没什么杀伤力,却几乎可以克尽天下的魔法,让所有的魔法师对佛门望风而逃。
“唉,你除了闷着头练武,也应该多学一点东西的,好歹也是慈航静殿出身,怎么连自家的绝顶神功都不知道?”
“这我哪有办法?佛门之中,有智慧的大德高僧那么多,慈航静殿的传承又完整,不断有人踩在前人的基础上,研发新的绝技,有些成功,有些失败,但有更多虽然没失败,却也算不上成功,开发出一大堆异想天开,威力不如预期,却有许多稀奇古怪之处的东西,成千上万,我哪可能全部都知道?”
胡燕徒所言不错,东方恋雪也明白,其他门派因为传承不久、累积不够深,纵有才智出类拔萃之人,创发功法,也往往程度有限,很多时候都在重蹈前人的老路,但像两大圣宗、魔门这样的组织,千百年的传承,真正起到了累积出“文明”的效果,历代英杰均在前人基础上更进一步,长久下来,有过的高深功法如恒河沙数。
世人皆知,慈航静殿四大绝学,惊世骇俗,其中以如来神掌为第一,对上其他的佛门武技,更会形成位阶压制的效果,这让如来神掌被放上一个至高的尊位,但在魔门的典籍记载中,佛门里头与四大绝学同位阶,甚至不下于如来神掌的武学,所在多有,只是因为某些理由,或是没人晓得,或是没人肯练,这里头很多还被冠上一个禁忌之名,让人敬而远之……“远古时代,佛祖的弟子问道,佛祖拈花微笑,不言不语,此中蕴含佛法真意,所以用拈花两字来命名的,通常都蕴含佛门大道在里头,妙不可言,可意会,不可言传。”东方恋雪笑道:“如果这样说,你还没什么印象,那我再提示一句,这东西在慈航静殿被分在诫誓武学,这样想起来了吗?”
胡燕徒双目圆睁,明白自己为何从没听过这门拈花神通,因为那就是自己绝不会接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