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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方恋雪的一生中,被人指着鼻子问“你到底是谁”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从前就很多,以后肯定也还会有,但被人问得这么心惊胆颤的,这还是近几年内的第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想出该怎么回答之前,东方恋雪只能干笑着拖时间,脑里闪过许多念头,想要找一个合理些的答案来过关,心里着实庆幸,还好刚才回溯的记忆,是由新而旧,没给人看到太多东西,但比较令人懊恼的一点,就是自己截断记忆画面之前,最后一组回忆,是在绝崖之巅,与那个人的对话……
“你真是圣莲教的?”凤香道:“那个穿黑斗篷的是什么人?”
“黑斗篷?你说哪一个?现在很流行穿着黑斗篷到处跑啊,你该不会是在说黑云孤寂吧?”
“忽悠!再继续忽悠下去!我看你能鬼扯到什么时候?”凤香脑里的讯息非常乱,东方恋雪的回忆画面很快,也很零碎,一股脑全输入进来,她头痛欲裂,心知还要花很多时间整理,才能真正清楚。
“什么黑袍人?”吉尔菲哈特看得出情况有异,问了一声,凤香随口答道:“是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脸色有些苍白,没看见长相,不过脸颊上有刺青,红蓝两色,有些像是花朵……那个人称呼他徒弟,可能是他的师父……”
此言一出,引起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东方恋雪表面紧张,全身紧绷,心里却激动到想流泪,感谢老天赏脸,这女人居然漏掉了最重要的那个讯息;吉尔菲哈特却是一下剧震,虚弱的他,居然激动到站立起来,把凤香吓了一大跳。
“爹!”
凤香连忙过去搀扶,心中懊悔起来,本来是想说父亲江湖阅历比自己多,或许能帮忙听出什么线索,却忘了父亲的仇家、敌人可不少,要是激动起来想要复仇,在这节骨眼上,那可非常不妙……
怎知道,事情的发展却全然出人意料,吉尔菲哈特只是用力地看着东方恋雪,道:“你……是他的徒弟?当真是?”
“嘿……令千金亲眼看到的,我想抵赖也赖不掉啊……别叫我拿证据就是,我师父的为人,你该清楚,他不会给我什么证明信物的……”
听了这句回答,吉尔菲哈特激动不已,一步跨迈向前,险些跌倒,却及时握住东方恋雪双臂,叫道:“世侄!”
这一声“世侄”,把凤香吓得不轻,父亲这辈子恃才傲物,极少看得起什么人,朋友更少之又少,像现在这种搂人肩膀叫“世侄”的举动,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东方恋雪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师父又是什么人?
(难道……是那支三叉雷戟的主人?)
早在三叉雷戟未完成之前,父亲就曾说过,此物日后要转赠给一名友人,以报他相助之德,自己猜测过,会不会是那两块救命玉牌其中之一的主人,此刻看父亲对东方恋雪如此亲热,这又不晓得是怎样一笔混乱帐了……
“香儿,这位东方世侄的师父,就是我曾经向你提过的高人,余如来。”
吉尔菲哈特说话的时候,凤香一直盯着东方恋雪,光从他的表情看来,“余如来”这个名字肯定就不会是真名,正要开口,不想吉尔菲哈特叹道:“……当然,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似他这种在江湖中待那么久的人,都不晓得换过多少个名字了,余如来……也不过是诸多代号中的一个。”
凤香一时愕然,东方恋雪已抢着点头,“说得对,我早就觉得吉尔菲哈特这名字也怪怪,有哪个父母会这样给小孩取名?还不也是江湖代号一个。”
“……东方恋雪,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嘿,我现在才发现,在这里的三个人里头,你是唯一的异类,想要好好混江湖的话,还是认真取个好一点的代号,再回来加入我们吧。”
不管气氛如何,在屋子门口说上半天话,是非常脑残的事,三人回到实验室中,吉尔菲哈特始终是大炼金术师,黑云孤寂强加于他身上的怨魂反噬,虽然无法驱出,但配合一些稀有的魔法药物、昂贵的魔导器,加以镇压,怨魂挣扎破体的情况略为好转,尽管不能战斗,至少回复了行动力。
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镇压怨魂,最主要的理由,还是因为吉尔菲哈特身为大炼金术师的底蕴深厚,被称为炼金术中至高无上的珍宝,白银之水,那里居然有满满的一大坛。
白银之水据说有点石成金、治疗百病的作用,不但需要很高的炼金术水准才能制作,过程中费工耗时,需要非常多的珍稀材料,成功率还只有三成,绝对是一件超级烧钱的要命玩意儿,更糟糕的是,这东西具有奇毒,而且制作时间漫长,哪怕是用足了整间工厂的庞大仪器运转成天,也才只能挤出几滴,和钟ru石洞里的滴水成岩有得拼。
“白银之水,你们居然有那么多?满满一坛啊……”东方恋雪道:“这东西据说是贤者之石的原料,只要进一步精炼,就能去除毒性,凝化为贤者之石,制造生命之水,这是不是真的?”
“这里的资源不足,没有机会进一步精炼,无从回答你的问题。”凤香没好气道:“至于这些存量,都是十几年来的辛苦累积,虽然速度比外头的落后技术要快十多倍,可是要累积这么多,仍是很不容易的,你要是觉得羡慕,不用客气,尽管把这一坛白银之水大口干了,剩下一滴就是乌龟。”
白银之水蕴含剧毒,要透过复杂的炼金手段,才能为人体微量吸收,如果直接当水一样喝下去,唯一结果就是暴死当场,东方恋雪苦笑着耸耸肩,不敢多言,但看吉尔菲哈特将十几滴白银之水,配合其他材料,调成满满一大缸的黏稠药膏,涂抹上身后,那些狂嚎的鬼脸略微消褪,而他木质化的程度也更进一步,登时有所领悟,吉尔菲哈特转化生命型态的关键物,很有可能就是利用这些白银之水。
“嘿!既然是同舟共济,那我也来帮忙吧。”
救治过程中,东方恋雪担任了一个很称职的助手,凤香很惊讶地发现,他在炼金术上虽不能说是精通,却也有相当造诣,父亲与自己需要的东西,有时候不待开口,他便已经取来,显然他很了解这边正在做什么,这可不是普通杀手会有的能力……他的师父又是什么人?隶属哪个组织?如果是圣莲教中人,父亲照说不可能有这样的好脸色。
累积的疑问太多,一等手术做完,凤香立刻就抢着问,“你和你那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不是圣莲教的吧?为什么……你师父如果真是我爹的朋友,为什么他没有来,只派你来……你也不是专门为了我们来的吧?”
“停,你一口气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但很明显的……你弄错了一些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小……师父他很无聊,整天都在窥视你们,你们一出事,他马上就要来帮手?”
东方恋雪道:“他为了研究突破的道路,大部分时间都坐枯禅,据我所知,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离开过那块岩石了,就算他得到你们的消息,除非有明确信号,否则他也不会特别跑出来的,至于什么信号……他不是留了块玉牌给你们吗?我在玉牌上闻到他的气味,你要问他为啥不来,不如先问问自己为啥不用那玉牌吧……我最初看到玉牌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他挖坑给我跳咧。”
凤香望向吉尔菲哈特,其中道理她当然知道,父亲设局引诱敌人前来时,自然是信心满满,预备在自家的地盘上,把敌人逐步歼之,不会为此惊扰故友,所以没有动救命玉牌的打算,想不到事情急转直下,现在就算想用玉牌,恐怕也已经晚了。
(爹原本就想诱来黑云孤寂吗?恐怕不是吧?他的计画看起来随机性太大,应该是料不准什么人会被诱来的,说不定他本来针对的目标还是圣莲教主咧,唉,爹也真是……)
最初,凤香不理解什么江湖斗争,只知道自己父亲曾是江湖中的大人物,但这两天旁观见识,目睹黑云孤寂是何等狡诈、心机深沉,东方恋雪又是怎样机灵应变,她已大致了解,父亲虽然专业技术超人一等,其实却是不擅长与人斗争,更不懂得勾心斗角,而回过头来看父亲的整个计画,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失败是很正常的……
“我到这里来,是奉了组织的命令,小……师父他并没有多对我交代什么,我不确定他对白银谷的事有什么想法。”东方恋雪道:“救命玉牌仍在你们手中,若你们愿意,随时可以打碎玉牌,师父他是一个重信诺的人,我相信他会赶来救援,重点只在于……你们要不要使用这面玉牌而已。”
合情合理的回答,凤香望向父亲,却看到一双异常坚定的眼神,父亲显然不愿意再去麻烦故人,这可能是因为尊严,可能是因为什么其他理由或顾忌,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到了这一步,父亲仍不打算向任何人求救。
“爹……”
凤香不知道父亲为何这样坚持,但却晓得,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等待在前头的会是什么,父亲大劫难逃,自己也会失去唯一的亲人……
“我说……世伯。”仿佛听见凤香的心声,东方恋雪开口了,“不管有没有帮手,我们自己的状况最要紧,我以为……当战则战,当逃则逃,避敌锋锐也是正常战术的一节,明知道打不赢还不走,这才是傻鸟,以您的才能,眼下就算遇到点困难,后头也必然能找出解法,留在这里搞同归于尽,实在太浪费了,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女儿想想啊……还得快点想咧,照我估计,黑云孤寂最慢一个时辰内,就会追到这里来,你若不快点走,就真的不用走了。”
“……就这么扔下任务跑掉,你的组织会放过你?哪怕是你师父出面,也未必保得下你……”
“无所谓啰,只会压榨人力的无良组织,鬼才管他们的感受。”东方恋雪耸耸肩,满不在乎道:“现在就死和将来才死,我当然选后者了,给我两条蕉,就要我去干掉黑云老贼,这么过份的要求,本来就是他们自己脑袋给大铁门夹了,要怪我喔?”
“你真的没把握刺杀黑云孤寂了?”
“大叔,我只是四级半修为耶,我有把握那才叫奇怪吧!”东方恋雪叹道:“不瞒你说,如果我的情报无误,推测也没错的话,黑云孤寂虽因五刑坐位的天时,而得到颠峰的星力运用,却也因为吸纳过猛的星力,无法在这段时间里观星占卜,那我就有五成的把握刺杀成功,可是……他得了你那支三叉雷戟,战力提升得可不只几成,别说是你那个万雷,就算只有百雷、千之雷,我就闯不过去,这样一算,成功机会不足两成,要不然……用得着连我也跑路吗?”
“黑云孤寂在圣莲教中,只不过是一个中等人物,比不上教主,也比不过左右双使,我若连他也胜不过,还谈什么报仇雪恨?要是不能复仇,我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外面……也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监牢。”
“唉,这么说就太偏颇了,正常情况下,黑云老鬼的战力,确实只是中等人物,别说顶上那三个,就算是医神、道门门主这两个,他都多半打不过,问题是这几天,他有本命天时加持,五刑坐位,星力汲取近乎无穷无尽,就算是圣莲教主亲至,都未必能压得下他……大叔,你的时间还长着,又何必急着在这几天和他分胜负呢?”
东方恋雪察言观色,肯定对方半点都没有把这话听进去,不由得暗暗摇头,估计此事若非另有隐情,就是专业人才的怪脾气发作,死脑筋钻进了死牛角尖,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了。
“爹,你别这样。”凤香拉着父亲已成树枝的手,“如果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黑云孤寂若来,我们fù_nǚ一起和他拼了。”
“呃,打扰一下,黑云孤寂这个老变tai,看到高素质的美人,一向是***,杀了又吞……”东方恋雪道:“依照你凤大小姐的高素质,黑云老贼是肯定不会放过,不但要死,死前会**,死后还会被他吞噬、结合,魂魄也被禁锢,保证你起码几十年的时间,天天爽到……说错了,惨到不行啊。”
吉尔菲哈特听得出这是一种恐吓,但是当女儿热烫的眼泪,点滴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终于咬牙道:“好吧!我们一起走,香儿,我再用药镇压一下伤势,你去把重要的东西收一收,就算要走,我们也不能留东西给黑云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