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么,嬷嬷”
“没错,这些年,不是我盯着,就是墨色盯着,又日日用药,绝对不可能”芸古嬷嬷毫不犹豫地道。
清河犹疑的目光凝在床上那抹安静的白影上,不是你么,那又会是谁呢
“嬷嬷,你把药放下来吧,我来喂。”
芸古嬷嬷犹豫了一下,放下了药,安静地退出门外。
坐在床边,清河伸出手,指尖轻轻他抚过床上的人的脸,喃喃轻语“凤皇儿,如果这事不是你做的,那又是谁做的,为什么呢”
温柔橘黄色的烛光下,一张虽然苍白得毫无血色,却惊艳绝伦的面容赫然在目,正是在凉州一役殁了的干朝皇帝慕容冲。
“听说慕容垂死得身首异处,没想到我们忌讳这么多年的敌人就这么一朝人生果真无常。”她轻叹,含了一颗药,伏下身去在凤皇的唇上轻轻一吻,顺势将舌尖上裹着的药丸合了水送进他干涩的唇中。
当年凉州一役,阿麟哥飞鸽传书将慕容月的诡计告知于她,她便决定将计就计,让阿麟假意答应了与慕容月的合作,不让龙骑卫出手,任由慕容垂牵制羽林郎的行动不加阻止,才让凤皇在凉州城外被困。
而她则用了芸古嬷嬷千辛万苦制出的药物,让墨色悄悄下在凤皇的身上,牵制他的内息和蛊王,让他无法施展的虫术逃生和在力竭时昏迷,自有易了容死士乘乱替下他。
因着凤皇手段毒辣,那替身瞬间被愤怒的围上来的后泰士乒剁成了肉酱。
也因此,瞒天过海之计连那老奸巨滑的慕容垂都被瞒过。
而后将凤皇藏运至建康,日日以药蛊和按摩维持凤皇的昏迷和肌肉不至于萎缩,如今也已经三年了。
清河轻叹,目光落在自己手脆上,雪白的手腕上有一线红影从肌肉深处透出来,细细看去还能看出蛇影。
凤皇自恃慕容皇族大巫师所练就一身巫蛊之术,练成这同命妖血蛊,控制于她,可是却不知水能载般,亦能覆舟,芸古嬷嬷与大巫师原本都同出一脉,一是大巫师、一是巫教圣女,终究练出反制之术,让她得以后发制人。
可是
“可是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凤皇你狠心待我,怎么忍心对自已的孩子也这般利用殆尽,三年了,我没有一点他的消息,你到底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把他还给我 ”。
“小主子快住手”芸古嬷嬷忙将她拉开,凤皇久卧于床,身体虚弱是经不起清河这样大力摇晃的。
清河方才松了掐住凤皇肚子的手,闭上眼敛去一身杀气,紧紧按住自己的腹部,眨去泪光。
就算曾经再怎么不期待这个孩子,再怎么充满担忧,可那一团小小生命的蠕动即使时隔三年仿佛依然让她感受得到。
可如今
费尽自已血脉才生下的孩子,她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
从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对面前的人彻底的绝望。
她再不要让一切脱离自已的掌控。
“你看好他,我要进宫了。”清河起身,淡淡地道。
翌年,因两国夹击,后秦灭,后秦主姚苌及其子逃往西域鄯善,却被鄯善王擒拿送至大晋,遂斩首。
干国主为孀妇和幼子,大将军司徒麟摄政,内政紊乱,而大晋吞并了后秦所辖她,再一次将自己的版图自前晋灭后延伸至长江以北,甚至有一统天下,再现前晋风华之势力,晋孝武皇帝名载青史。
史称孝武中兴。
干宫内,落日西斜。
“哐当”昂贵的描金瓷器碎了一地,却仿佛承载不了主人的怒气。
“司马曜这个狼心野心混帐,他以为就凭他可以吞并我大干天下,做梦”女子尖厉的声音仿佛刀子一般刺磨着瑟瑟发抖跪了一地宫人们的耳膜。
“太后,晋帝君臣已经进入宫内,您不为何仍未着装完毕,还如此失态,被晋帝听到您的言论似乎不太合适。”男子冷峻的声音随着殿门的敞开传入。
慕容月蓦地回头怒瞪着他“是谁胆敢放肆放这个逆臣进来的,外臣无召不得进入后宫”
“太后,您该梳妆迎客了,不过您这样的状态似乎并不合适迎客。”司徒麟不为所动地道。
慕容月怒形于色“司徒麟,你这个叛国贼,卖主求荣,竟然让那晋国贼子们堂而皇之地踏入我们国土,俯首称臣若是我爹在,绝对容不下你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爹是不是”
慕容月猛地扑上去“一定是你为了夺权谋害了我爹”
“您失态了。”司徒麟冷冷地捏住她的手腕扯开,却并不放开挣扎着想要抓上来的慕容月“太后不适,并不适合出席盛宴,从今往后长住宁安殿,无宣召者不得入内”
跟着司徒麟的大太监一个眼色,宫人们便静默着鱼贯退出门外。
“放开本宫,本宫是太后,岂容你这等污秽的卖国贼触碰”慕容月拼命挣扎“本宫要参加宴会,当着干国百官和百胜的面揭穿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太后此言差矣,司徒大将军从来就不是干国人,他家籍到目前为止都是大晋,更是中原武林世家藏酒山庄的少主,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才是,哪里谈得上叛国呢”懒洋洋的轻佻笑声伴着一道墨绿色修挑的身影慢慢悠悠地进了殿内。
记忆里清艳无双的容貌,和那个被她害死的冠绝天下的男子如此相似,异常的美貌总是在第一刻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唇边慵懒的笑让人为她生为她死。
慕容家的人不念经男女都天生貌美,这对姐弟更是其中翘楚,让自己尚算美丽的容貌在她的面前平凡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