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来问早时,发现灵眉已穿戴齐整,她脸色发黄,眼睛红肿,可见是一夜未睡好。石青不知道她昨日究竟看到了什么,自从随侍于她,无论是触怒淮西王被禁足,还是后来的被迫改嫁,她从没有见她这样过。作为一个女人,她打心眼里同情这位柔善的夫人,而且尊敬,她是过于柔善了些,但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也一直在各种境遇下竭力维持自己的尊严,她是值得她尊重的。这一回,她失控了。
“夫人,”她走上前,轻唤。
灵眉这才看到她。清清喉咙,微哑着道,“石青,我要走了。”
石青讶异,听她继续,“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石青沉默一阵,“是。”
灵眉又道,“今日就启程,你,可与我一道”
石青毫不犹豫,“当然。还有银红,我们都陪着您。”她不要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夫人向来平静的表面下,心里是极苦的,而这些痛苦,她并没有打算拿出来晾晒,也从没有触怒过旁人,自己作为侍女,只要时时的陪侍在她身边就好。
灵眉握住侍女的手,一会儿合上眼,“去收拾吧,我累了。”
石青退下,一会儿进来,后面跟了个管家婆子,侍女道,“夫人,这位嬷嬷说主人娘子要见您。”
灵眉一动,下意识就要说不见,再一念,这一去必是永别,问道,“你们家老爷可在”那婆子摇头,“早上便出门了。”石青听她问话,显是与这家认识的了,遥想以往,略明白了些,但见她嘴唇翕动了两下,站起身,“走吧。”
那婆子将她主仆二人领进院,便退下了。叶灵眉望着那敞开的厅堂房门,忽然有些胆怯,略略一停,终于还是进去。厅内却无人,一个丫鬟迎上来,“请随我来,”却是穿过厅堂,又走了一道回廊,来到一处房前。门口,那丫鬟朝石青一笑,“姐姐请留步,我们主子与夫人有体己话儿要谈。”石青便看灵眉,灵眉允许了,轻吸一口气,掀开竹帘。
不自禁愣了。
只见花团锦簇、玲珑剔透的一间卧房,倏尔玉色纱糊的小窗,倏尔彩绫系的中间槅门,外隔间正对门一扇大水晶镜,影影绰绰映出七八分真人影儿,旁边镂空木板,一隔一隔,放置各式笔砚、花瓶、盆景等物,窗下一大台暖榻,上面铺的墨玉色绫被,几团白底水墨画儿圆枕堆放其上。中槅门彩绫挽系,碎玉一样的粉水晶珠帘垂下,如缤纷细雨。
她做梦一样,一步一步走着,抚开水晶珠帘,屏风半掩之后,缠枝镂花的大床,粉紫团花的帐子一半儿垂下,一半儿被金丝钩勾起,鹅黄的绣被直垂到床榻下。
叶灵眉呆住了,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忽然,她猛回过头,霎时间白了面庞,抓紧手里的珠帘。
往事像微小的尘,细细蒙蒙,她看不清,那人站在那里,就在眼前,却又遥远的像是在彼岸,手心里的珠帘越抓越紧,紧绷的要断开,“刷拉”一声,她抛开它,向门口跑。
被拦腰抱住了,他将她压到水晶镜上。“放我走,”她嘶哑着道,周奉不说话,只摸着她的头发,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她的眼睛在躲闪,不去看他,身子颤着,“放我走,”声音里已带了哭音。
周奉略略松开,灵眉没有挣扎,静静地在他怀中一会,她转过身,他却又将她抱紧,迫她转过脸儿,两人的眼睛对视到一处。
灵眉的眼里,那一双凤眼如记忆中一般深邃惑人,眼角处有了细细的纹路,他的肤色更黑了,面容染上了风霜,经过这几年,他已明显成长为成熟沉稳的男子,少年时的放荡风流化作一股更加醇厚的味道。
她垂下眼睫,身子轻轻颤着,以至于他吻上来时,从心底深处涌泛起巨大的娇怜,熟悉的yu望瞬间高涨起,他记起将她楼在怀里、任意冲刺的感觉,那样的令人无法克制,也根本不愿克制,只想压着她,迫着她,让她承受他要给予的一切。
他的动作愈发具有侵略性,甚至是粗暴,相比之下,灵眉却理智许多,“不要,”她开始躲避,周奉正是情热之际,他已忍了许多年,现下如何说停就停。反将她钳的更紧,拿自己鼓胀的xia体不断挺上前磨蹭。
灵眉又羞又急,一面躲避他炽烈如热雨的吮吻,脑子里一面不断闪过昨晚上见到的贞良那圆润母性的笑容,终于她摸到一个茶盘,猛力一挥。
那周奉情迷之中,蓦的一阵头晕脑胀,捂着头,不可思议的站直身子,“你k我”灵眉也不知自己是否打的重了,眼见他晕蹬蹬的后退两步,一手扶着案子,忙上来看,只见他后脑处鼓起一个圆圆的大包,有些儿歉悔,“对不住。”
周奉怒了,朝她大吼,“有你这样的吗下手忒狠。”
灵眉小声道,“是你忒也急了。”
周奉气煞,“我急我他妈都等了三年了。你便是这样,成心让我断子绝孙”
灵眉听到这里,又垂下眼,十分孤苦,“你,贞良姊姊,我们不可以再这样见到你们过得好,我便放心了。我今日便回平江,你以后也不要挂怀我”
絮絮的说着,完全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冷不防那厮一把将她提起,凤眼冒火,灵眉把心一横,继续道,“造化弄人,总之我们不可以再错下去。”
“去他妈的”灵眉一声尖叫,被他压倒在暖榻上,“我已经将贺贞良嫁人了,如今她是我的妹子,你才是我的老婆你还想跑”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小人儿,脸颊磨蹭着贴上来,“我再也不让你跑了,再也不让你跑了”
灵眉被吓坏了,完全不能消化他刚才话里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