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克兰。”李治锋道“此人外强中干,好武逞勇。”
“会叫的狗不咬人。”游淼手指还有点疼,甩了甩,点头道“你认识他”
李治锋拉过游淼手指,要给他上药,游淼却摆手道不用,李治锋坐下,回忆往事,说“小时候打过一架。后来他被带到东突厥人的领地去学武,跟着他的师父。就没有再见过面。”
“今天这些人你都见过没有”游淼问。
李治锋点头,略有迟疑,又摇头“有几个依稀记得,但叫不出名字了。”
也过了许多年了,游淼心道双方多半互相都认不出来,应是有人在实际上看到他们摊位里的珊瑚,于是才带着犬戎人过来买,可是犬戎人买珊瑚,有什么用呢送礼
游淼又想到锡克兰的邀请,是否应该去赴宴。
赴宴的话,李治锋必然也会跟着去,而达列柯应当是在的。达列柯与李治锋这两兄弟一碰上,就势必不能指望达列柯会认不出来了。就算有这个侥幸,也绝不能冒险。
游淼当真是好生为难,与李治锋讨论了许久这个问题,一致认为瞒不过达列柯。
“其实可以试试。”李治锋道。
“未必。”游淼道“你大哥这些年里,应当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们两兄弟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你大哥又时刻担心你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现在你一出现,我担保他马上就会认出来。”
“他不会对我念念不忘的。”李治锋随口道。
“你忘了三哥”游淼道“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治锋只得不吭声了,两人想了又想,始终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只得暂时搁置,先不去招惹锡克兰。
游淼吃过午饭,便取了木牌子,带着茶叶出门去。
大安的西陵宫本是天启帝君曾经住过的行宫,千年前东胡最兴盛之时,曾以大安为首都,建立了一个强盛的帝国,而后高丽西侵,胡族遭到第一次重大打击,纷纷迁往西方。
西陵经过东胡与高丽两次翻修,难得的未经战火破坏,上一次到大安时,游淼还未曾进过,如今要再进去,心里不免忐忑。
整座宫殿作为曾经历代帝王的北猎行宫,依旧保留着标志性的纯白色外墙。宫门外有不少鞑靼骑兵在巡逻,游淼到了宫前的道路便下车行走,与李治锋押着马车,递出木牌,一路朝宫里去。
守卫见是汉人,倒不至于奚落为难,只吩咐几句鞑靼话,料想是别乱跑乱看一类的,便带着他们朝偏殿里去。
西陵虽不如中原皇宫气派,却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守卫将二人带到宫内时,游淼赫然发现,落脚之处正是当年贺沫帖儿所住的城堡。如今已被鞑靼人再次翻修,一并列入西陵宫范围。
守卫刚把二人带到,便有侍女在一旁等候。游淼交了单子,内里有茶叶等物,倒是不忙将自己的东西呈交宝音王后,准拟来日再说。
侍女将单子带走,便让游淼与李治锋在偏殿内喝奶茶等候,这次再来时待遇足是天差地别,游淼还记得上一次被贺沫帖儿抓了的困境。不禁抬头看了李治锋一眼。
李治锋笑笑,点头,二人就在殿内坐着。
“林科呢”一女声响起。
一名服装华贵的女人带着侍婢前来,与游淼,李治锋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愣。
游淼忙起身,笑道“方胜见过兰公主。”
那少女上下打量游淼,一双秀目眯了起来,笑道“你又知道我是兰公主”
游淼道“林大哥特地交代过的。”
来人正是宝音太后的侄女兰沫音,游淼从林科处得知,兰沫音今年廿二,迄今未婚,颇得宝音太后宠爱。便免不得殷勤了些。游淼这次有备而来,丝毫不行掩饰,一身衣裳华贵,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堂堂贵族公子的模样,较之兰沫音从前看到的武人,又有所不同。
“林大哥今日有事前去商盐坊了。”游淼慢条斯理道“让我过来送茶叶。”
兰沫音淡淡一点头,也不说什么,便在一旁坐了下来,游淼转念一想,随口道“兰公主的汉话说得真好。”
“我叫兰沫音,可不像你们汉人姓兰。”兰沫音正色道“我们的姓,是叫列柯儿。”
游淼这才明白过,温和点头道“小的不知,殿下恕罪。”
游淼心知以兰沫音的身份,也不能称为公主,但索性就这么叫了,兰沫音倒也不见怪,随口问了些南朝的事,游淼一一答了,兰沫音又道“上次林科大叔说,今年还有货到,什么时候送进宫里来”
游淼心道还有这茬,不假思索便答道“有,这次带的东西有点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公主与太后爱什么,要么这样,小的让管家回去通报一声,待会就让他们把货带来,给殿下先挑挑看”
兰沫音想了想,答道“明天再说罢,今天太后也不甚方便。”
游淼便起身告辞,兰沫音本拟游淼还得缠着她,多问几句话,中原来的商人哪个见了她不是上赶着巴结何曾有游淼这等问三句回一句的
游淼却早知兰沫音在大安总有人捧着,是以自己便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兰沫音本不是有心计的女孩,这么一来干瞪着眼,游淼只觉心里好笑,离西陵宫而去。
“你这样不行。”出来以后,李治锋便朝游淼说“她会恨你的。”
“她不会恨我的。”游淼笑着想了会,说“她会有一点恨我,但更多的是好奇。”
李治锋问“你怎么不来从前那一套了”
李治锋所问游淼是清楚的,他知道游淼若真想讨好谁,很轻松就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然而游淼心里也知道,大多数时候,江南士族对他客客气气,不过是因为局势,而非真的被他收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