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兽裘很漂亮,自己则全身脏得要死,他怕弄脏了李治锋的衣服,下意识地微微推开他。
李治锋闷在游淼身上不住发抖,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咆哮。
游淼的命仿佛又回来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正在慢慢地回到他的体内,他抓着李治锋的手不动,渐渐地睡了过去,这次是没有任何幻觉与梦境的安眠,就像一个倦极的旅人在风雪里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闭上双眼的地方。
他感觉到李治锋脱了他的衣服,用布擦拭他的身体,又给他喂下辛辣的药。
“腿没事罢。”游淼无力道。
他微微睁开眼,看见李治锋注视着他。
“家里还好吗。”游淼疲惫地问。
李治锋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游淼便闭上双眼,拉着他的手睡了。
卷三 满江红
再醒来时,他看见五颜六色的光在帐篷顶上旋转,那是他曾经挂在屏风后的琉璃灯。人参的气味传到鼻子里,游淼想起来,但稍一动,全身便散架般的剧痛,他呻吟一声,帐篷角落里正在切药的李治锋便放下东西过来,眼里带着惊恐。
“你”游淼动了动嘴唇,李治锋马上抱起他,连手臂都在发抖,把游淼抱在怀里,游淼全身不能动弹,被李治锋抱得有点疼,心里却很高兴。
“好点了”李治锋的声音发颤,看着游淼双眼。
“活过来了”游淼问“这是哪儿”
“大安。”李治锋的声音压得很低,朝帐外看了一眼,说“尽量少说话。”
游淼心中一惊“还在鞑靼人的地盘上”
李治锋道“他已经走了。”
游淼不太明白,但李治锋既然来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安全了,心里放下一块大石。
“我饿了。”游淼说。
李治锋忙放下他,到帐篷角落里去翻找,找出一包肉干,游淼道“给我吃点。”
李治锋示意他别说话,再等会,用手把肉干撕开,浸在参汤里烧软,端着过来喂他。
这下游淼才总算真正活过来了,他的手动了动,虽然全身都在疼,却勉强能动弹了,李治锋喂他喝了几口,游淼又忍不住咳嗽,说“不吃了。”
李治锋便去收拾东西,帐篷外时而传来声响,每次有声音时,他都会微微眯起眼,侧耳辨认。天色渐暗下来,游淼躺着看外面,帐篷缝里的光没有了,李治锋换了帐顶的蜡烛,琉璃灯五颜六色的光便映在游淼的双眼里,像是做梦一般。
李治锋收拾完东西,自己吃了点面饼,便坐在游淼的身边,用匕首切人参。
“那是给我吃的吗”游淼问道。
李治锋点了点头。
游淼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李治锋“我十月十五上京,走的南路,碰上汉人和羯人在粱西开战,汉人兵败,胡人毁了西水桥,烧了船,十一月初五我改走北路,一边避鞑靼人一边找路,都过不去,只能翻过将军岭,翻山过来,腊月二十九到了京城,已被鞑靼人占了。我我”
李治锋就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大通,竟是说得不住喘气,游淼怔怔看着他,他也看着游淼,忽然不说话了,上来抱着游淼,不住亲吻他,吻住了他便不动,眼眶红得吓人。
“后来呢”游淼又问。
“后来找不到你。”李治锋说“怎么都找不到,差点就疯了,再后来跟着狼神走,狼神说你在北边,我再跟着来,碰上一伙鞑靼人,我把他们全杀了,再沿着路走,就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李治锋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游淼哽咽道“是你自己要回去我说了不让你回去的”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李治锋点了点头,看着游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接着他继续切那截人参。
游淼光看着他切人参,忍不住又问“这是什么地方住在大安城里不危险么”
“鞑靼军营里。”李治锋头也不抬,答道“他们的帐篷。”
游淼一惊,想起他们的处境了,说“要怎么离开硬闯么”
李治锋道“不能硬闯,硬闯就是死路一条,你听我安排。”
游淼于是又安心下来,他朝李治锋断断续续说了些,包括他们别后的事,他问山庄里的情况,李治锋只是答道“没事了。”
游淼忍不住又问“你怎么掉下去的”
李治锋只是默默一点头,游淼却追问不休,仿佛家里的事比他现在的处境更要紧似的,李治锋最后只得说“我不会游水,才被水冲跑了。”
游淼蓦地就要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能苦忍着,李治锋见了游淼这模样,忍不住莞尔,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切完人参,把它都放到药罐里,生好炭炉让参汤熬着,便到铺盖里来,轻轻地把游淼搂在怀里,把头埋在他的额上轻轻地亲了亲,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物事,再也不愿放手。
游淼心里也终于踏实了,他知道这是在鞑靼兵的千军万马之中,然而有李治锋在,他便不再担忧,更知道李治锋一定有办法带他出去。数天后,游淼在人参的调理下渐渐养好了些。已吃得有点流鼻血了。帐外依旧没有动静,李治锋每日出去数次,回来时都带着吃的。
“我们什么时候走”游淼问。
“等机会。”李治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