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带着俩人出出进进,说“这些地方,你们得把窗子给我修好了,门,里头的木板子,你要扔要拆,先得问过我,我没说能拆的,你们不许拆。”
转了一刻钟,堂屋,东厢,西厢,客房,二门,大门,游淼把全部地方看过一次,说“这里算修房子的钱,全做完给你们统共一吊钱,多的没了,也别给我讲价,我知道外头雇你们,一天也才十文钱。这是十天的份。”
那小点的工匠忙扯同伴的衣服,游淼知道雇这么俩人,花市价的话,雇个十天也就是两百文钱,这么一来,确实是十个人的工钱,不愁他们不点头。
那年纪大点的工匠说“东家,你管饭不”
这句东家一叫,游淼便知道行了,爽快道“管饭,我吃啥你俩吃啥。”
“俺弟兄俩可吃得多。”那小工匠说。
游淼说“每人每天一斤米,晚上再给二两酒,多的没了。”
“行。”大工匠点了头,说“俺还得想想,得怎么给你把这活儿做好,少爷是明白人。咱要在十天内完事。”
“不急,你把这些要修的地方看好,先找我商量过一声就成,实在做不完,做下去就成了,又不怪你。”游淼随口道。
大工匠笑道“不给您快点做好了能成么弟兄俩还得回家过年呢。”
游淼嘿嘿笑,他实际上也不怎么在乎这点钱,毕竟从前在京城时花钱都是按两算的,一吊钱,还不够在京城大茶楼里买壶茶喝。人少比人多的好,毕竟人少他就方便盯着,不会被人偷鸡摸狗了去,也不会工匠里头自己人吵起来,更不会偷懒不干活混日子。
李治烽蹲在廊下吃早饭,游淼慢悠悠地喝过茶,两名工匠在沈园里合计,游淼也不管他们,便和李治烽带上准备好的包裹,出门去圈地。
先前没仔细逛,现在开始走了,游淼发现江波山庄大得连他自己都有点怕,极目所望,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地,暗道可惜了可惜了,这要是有人来种多好。
九千亩地,就种了这么两百亩,连个零头都不够,年年还得按九千亩给朝廷缴税。虽然这税是从碧雨山庄的账目上开的,父亲想必也不在乎这点钱,但既然自己接手了,说不得明年起,一年就要挖空心思地倒腾出那几百两银供朝廷吸血。
游淼走得脚酸,李治烽便背着他走,两人走过一条早已干涸的水渠,那水渠弯弯绕绕,来自南边的安陆,水居然要向北流,倒也奇怪。
“这里的水干了”游淼问。
李治烽答道“我问了,从安陆村引来的水,现在不流了。”
游淼下地来,躬身抓了点土,在指间分辨颜色,又说“接点水来。”
李治烽的包袱里准备了个木杯,从皮袋里倒出些水,游淼便融了些泥在水里,发现土质其实还是不错的。
卷二 蝶恋花
五上
他翻开齐民要术,对照农耕一节翻阅,说“这里不适合种茶,土有点粘了。”
李治烽也不懂他说什么,便这么站着听,游淼说“再到那边山上去看看。”
两人到了江边,滔滔江水洪流滚滚,连个渡船都没有,两岸比水线高出数十丈,空中悬着一根粗绳,专给人渡江用,游淼忍不住道“妈的,这也太险了,给谁住呢这是。”
李治烽说“我背着你过去,别朝下看。”
游淼扒在李治烽背上,李治烽说“别怕,别看。”说毕用腰带把两人绑在一起,双手揪着绳索,就这么攀爬过去,到江心处时,游淼仍然忍不住朝下看了一眼,只觉头晕目眩。
江北处的土地和江南又略有不同,这里倒是适合种树,都是好地。
游淼走到尽头,那里立着一块江波山庄的界碑,再朝外走则是通向郭庄的大路,已快被杂草掩住了。对面的地界上却已有人把地种到了山庄范围内,正在烧桔干,看见游淼二人便马上道“做什么的哪里来的”
游淼心想你这是找死么还把地种我家里来了,但山庄已百年无人管,也只得算了,以后再慢慢解决他,看那人模样,猜得到应当是郭庄人。
郭庄和安陆以前私下聚众殴,颇死过几个人,两地简直不共戴天。
游淼摆手道“我是江波山庄的人”
那农夫直起身,说“江波山庄那闹鬼的房子终于有人管了”
李治烽脸色一沉,游淼却示意不妨,嘿嘿笑道“我叫游淼,游德川的儿子,正打算过来拾掇拾掇,就在这边住下了,大哥空帮我捎个信儿,得和你们郭庄做邻居了。”
那人上下打量游淼,说“你是游少爷怪不得”
游淼忽地心中一动,问李治烽“这里距离郭庄多远”
农夫却答了话,说“喏,朝前走五里地就是。”
游淼点点头,小声朝李治烽说“你回去一趟,把书房里第二个抽屉那个大匣子里装的茶,秤半斤出来,带过来给我。”
李治烽回去了,游淼笑笑,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也不计较他私自越地开荒的事,和那农夫随口扯话闲聊,问他的地平时都种什么,那农夫似乎不太相信,只把他当做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游淼本来就是个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但既然来了,也就无所谓之前的身份了。
游淼本就机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李治烽没多久便回来了,于是两人便与那农夫循路回郭庄去。
这里已经是流州地界,流州,扬州以长江为界,也就是他们过来的那条索道,流州人性格较硬,吵起架来显得十分火爆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