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集结起来,赶着游淼这辆车的车夫大声道“游家的小少爷来喽”
商队头儿带着一名御林军统领过来挨个点车,装车,记录货物,见到游淼时便道“少爷好。”
游淼见过这人,经常到游德祐府上,名唤郝三钱,点头哈腰的就是,遂朝他点了点头,李治烽正把食盒打开,将里头的吃食一件件摆出来,放在炉火上热。
郝三钱朝御林军统领说“这位是我们游家的小少爷。”
统领道“这人呢”
李治烽抬眼,与那将领对视,统领似乎有点疑惑,说“你不是中土人”
游淼说“这是我家奴,名唤李治烽,问这么多做甚么。”说着放下了车帘。
那武将以长矛撩开车帘,说“游少爷,话不是这么说,你家奴是胡人边疆与中原连年交战,你们读书人心系天下,想必也一清二楚,怕就怕混了胡人的探子,只怕要请他与末将走一趟了。”
游淼没想到连一个查城防的小将领都敢这么嚣张,瞬间就怒了,蹙眉道“你放肆你叫什么名字”
武将丝毫不让,答道“末将名唤聂丹,城卫军校尉便是,倒是你,身无一官一职,本想你年纪尚小,不与你一般见识,何以此等不识规矩”
郝三钱一见势头不对,忙给聂丹赔礼道“聂将军息怒,息怒。我们家少爷”
平素和游淼混得好的不是将军外甥就是尚书犬子,连丞相的儿子都和他称兄道弟,怎么会把小小一个校尉放在眼里当即饭也不吃了,将袍襟一撩要下车去,说“这家奴是李延送我的,你说怎么着吧,咱们走,进城一趟,大清早叫他起来,给你解释解释”
正僵持不下时,远处一名家丁骑马前来。
“游公子”
游淼从车里朝外看,家丁翻身下马,递出一个匣子,说“这是我们家少爷预备下的盘川,听说您今日要回家,还给公子您捎了道文书,上头有丞相大人的印,怕您带着李治烽出门被盘查。里头还有把匕首,给您路上防身用。”
游淼接过匣子,里头是二十两银子,自然也是意思一下,内里又有文书,游淼取了文书,朝聂丹一抖,聂丹冷哼一声,只得挥手放行。
车队至此方启程,上百丈的商队浩浩荡荡上了官道,一轮冬日普照大地,沿路松柏挂满冰枝,天晴气爽。
游淼见那队官兵消失于官道彼端,冷笑道“小小一个校尉,爱钱爱得胆子太也肥了。”
“他也是尽忠职守。”李治烽从榻下找出一张矮案,支好,又把铁皮罐里热好的粥倒出来,放在案上。
游淼说“嘿,你是不懂,这些盘关的兵士,不过是为了能捞就捞,多捞几个钱罢了。”
李治烽不说话了,游淼吃了口粥,说“你也吃点罢。”
李治烽把清粥小菜挨个摆上来,说“我吃点饼就成。”
游淼见李治烽今天话多了些,多半是因为离开京城,不用再呆在游德祐家里了,心情甚好,遂又笑着说“昨晚上你还真会。”
李治烽坐在一旁看游淼。
游淼端详他,说“怎么床上床下,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治烽脸上看不出表情,就像截木头似的,游淼说“你昨天床上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儿难怪要挨李延的揍。”
以李延那爆脾气,若有人跟他说浪货甚么,叫哥甚么,被扒掉一层皮都是轻的,游淼想到这话又十分好笑,又问“都在哪学的”
“教坊司。”李治烽答道。
游淼点了点头,心道这时的李治烽才是李治烽,昨天居然会说那些话,跟被什么玩意儿附了体似的。想着又说“吃罢,厨房给我做了这么多,一时半会也吃不完。”
李治烽摇摇头,游淼知道这是厨房里石棋儿的相好姑娘给做的,生怕石棋儿上路饿着,遂做多了,可不正便宜了李治烽。游淼先是草草吃过,又唤狗般示意他过来吃,这次李治烽没有推,就着小菜把半冷的粥喝得干干净净。
阳光从车帘外照进来,游淼说“这条路走阳口山,沿着长城下,一路过延边城,塞内市集,再过去,就是你们犬戎人的地盘了。”
李治烽缓缓点头,游淼忍不住拿话来试他,说“你可别半路跑了啊,跟我回家去。”
李治烽说“不会跑,跟着你。”
游淼说“其实你就算跑了,我也没办法。”
李治烽又不说话了,沉默地坐着,游淼忽然又有点舍不得他,招手道“过来。”
李治烽坐过来,游淼让他坐好,便赖在他怀里,摸来摸去。
李治烽依旧一脸沉默,看着车外的景色,游淼总是忍不住地猜,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想他的部族想他的过去车外煦日和暖,晒得人懒洋洋的,道路两旁积雪犹如雕栏玉砌,一片琉璃世界。
遥远的平原外,雪原连绵无际,一抹炽烈的光轮初生,离了京城一带,官道沿途尽是开阔的平原之景。
游淼吃过早饭便打盹,李治烽又从座位下取出一个木漆盒,手指捏了把茶叶,放在火上焙热,注水,煮过三滚后茶香四溢,给游淼捧着醒神喝。游淼从包袱里找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