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明白马上把他给我送走我说,马上”
游德祐歇斯底里的声音震得屋檐瑟瑟落灰。
游淼嘿嘿笑,游德祐又吼道“笑笑什么笑”
游淼说“他也受过教训啦,前些日子被李延打得去了半条命,我好歹才把他给救回来,连人带看病,花了我二百五十两银子呢”
一语出,堂屋内所有人登时两眼翻白,游德祐像头猪般坐在椅子上突了双眼,夫人骇得软倒下去,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外头偷听的小妾嘤一声昏倒在地。
二百五十两游德祐一年府上连吃带住包打发下人所有开销,不过也就是八十两银子
游淼又道“把他称斤卖了,也卖不到二百五啊,叔,您说是不。”
游德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说“你你你好啊你,我要写信给你爹,看他怎么个教训你你这小畜生”
游淼忙道“叔您息怒,而且,再说了,他是丞相府公子卖我的”
“太子送你的也不能要”游德祐说“马上把他送走我这就写信告诉你爹去”
游淼没想到犬戎人会这么棘手,凡事只要扯到家国恩怨,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读了基本圣贤书,也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然而望向跪在一旁的李治烽时,游淼心里又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倒不是说扔了他舍不得,而是这人好歹也是自己一手救回来的,路上拣个东西,治好一条猫一只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人
游淼看着李治烽,又想到一件事,倒是不知道这犬戎奴对自己有没有感情应该也是有的罢,不然也不会说让他活他就活让他死就死那句话了。
但有时候,说的和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游德祐干瞪眼,说“喂”
游淼回过神,嘿嘿笑,游德祐已不吃他这套,提起中气,正待再吼他时,游淼先一句堵住了堂叔的嘴。
游淼“要么这样叔我正和李延闹别扭呢,过几天等他上门找我,我再把这厮送回去”
李治烽听到这话,微微抬头,看了游淼一眼。
游德祐说“你尽快给我尽快”
游淼连声说好好好,又踢了李治烽一脚,让他跟着自己出去,夫人忙道“淼子,你别再把这人放房里了,免得被他报复”
“行行行。”游淼说“我心里有数的,婶娘。”
当日回去,管家便过来盯着,让李治烽住到柴房里去,游淼自知不能再胡闹了,只得让他先搬过去,管家打发了李治烽一卷破铺盖,要给柴房上锁,游淼却怒了,喝道“做什么”
管家忙道“老爷吩咐的,怕他闹事。”
游淼“我把他放房里十天半个月的他都没对我做什么你还怕他闹事”
管家“这这这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的”
游淼不干了“我在他身上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呢他还得伺候我,把他关起来,你倒是赔我啊”
管家犹豫片刻,说“要不这样钥匙交给少爷”
游淼道“拿来吧。”
管家把门锁上,游淼接过钥匙,当着管家的面,又把门开了,管家只得悻悻走了。游淼朝柴房里看了一眼,李治烽抱膝在墙边靠着,抬眼看他。
游淼走了,一连数日里,李治烽还是一切照常,只是住在后院柴房里,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坐在游淼房外,等他睡醒开门,便进去伺候游淼。
丫鬟小厮们对这新来的指指点点,但李治烽不与任何人说话,小妾对这伟岸的男子表示了钦佩,夫人则认为李治烽不过是在表忠心。
又过数日,游淼身上剩下几十两银子,出门去找李延,问犬戎奴的事,是非曲直,他总得搞个清楚,才好决定怎么处置这家伙。
那天游淼与李延坐着听戏时,游淼便开口问他。
游淼“哎。”
李延瞥了他一眼,游淼搂着他,凑他耳朵上亲热地说“问你个事,那犬戎奴”
李延“他给你开过苞了”
游淼“没有没有你说的这啥啊你被他开过苞了哈哈哈”
游淼指着李延一通笑,李延勃然大怒道“再他妈瞎说瞎嚼,小爷割你舌头”
游淼示意言归正传,又问“犬戎奴这玩意京城不让养”
李延“你说是我给你的就成,明着都说不让养,小爷还怕了刑部那群狗腿子了”
游淼说“为嘛不让养”
李延不以为然道“国仇家恨呗,不然哪来这么多破规矩。”
游淼又问“有这么严重”
李延“你们南方人都不知道”
正好戏台上在演昭君出塞,李延便给游淼解释犬戎奴为什么养不得,原来大启国一直有边疆之患,百年前与胡狄签了文书,双方相安无事了数十年,然而十年前,北疆胡族渐渐崛起,并时不时地有小股战乱骚扰边境之事。
当年犬戎、鲜卑、羯、羌、氐五族结为联盟,频频侵犯大启,掘月山一战,大启国败退,边境七城惨遭夷狄血洗,埋下了汉人与胡人间的血海深仇。双方对峙多年,互有胜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