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发自心灵的吟唱，实在充满魅惑与魔力，二人似已忘记一切，极度渴望和另一半融为一体，将理智完全淹没！

梅花以前心如止水还好，可自从被无月攻破情感的堡垒之后，每每和他在一起亲热，总是难以自已，已彻底失去理性……

然而，世间之事多不遂人意，但听啪地一声响，惊扰到这对意乱情迷的鸳鸯。二人回头一看，却是火上的烤架被烧断，整只岩羊落入火堆之中。

二人对视一眼，便十分尴尬地迅速移开目光。

她心慌意乱地起身收拾烤架，出洞重新找来一根合适的树枝，将尚未烤熟的岩羊穿上……

一阵忙碌之后，她心中依然怦怦乱跳，忍不住回头看看无月，见他目光又开始躲躲闪闪，不敢正视自己，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就这样结束了么？可是她好爱他！他怎会偏偏是……老天啊……为什么对她总是如此残忍？她好容易下定决心，将全部的爱倾注于他的身上，便给她重重一击！

思忖之间，她心中灵光一闪。折中……世上许多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都可以通过协商来折中解决……她和无月之间，为何就不能折中一下？

念及于此，她幽幽地道：「无月，那夜那曲《凤求凰》，你吹得如此深情、如此动人！如今，我还是你心中的凰么？」

无月默然，他此刻心中乱糟糟的，对爱的渴望远远抵不上心中那种非常别扭的感觉！心中的恨意和扭曲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已远远超出他的理性范畴，实不知该如何处理，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梅花幽幽地道：「从今往后，你可是不想……不想再吻我了么？」

无月低头不敢看她，嗫嚅着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梅花低声道：「那种感觉好美！我也想，也是不能……可是，我当年在外祖父面前发下的毒誓，就是今生今世，绝不离开梅花谷方圆三百里范围，除非我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人，心甘情愿陪他一生一世，否则永堕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若非咱俩成为情侣，便不算破了誓言，我即便为了替父亲还债，再想帮你，也无法去济南府救人，除非、除非你成心让我永堕……」

无月忙捂住她的嘴巴，阻止她再说下去，急急地道：「我当然不能为了救北风姊姊，害得你如此遭罪！我若真那样想，岂非对不起那些对你敬若神明的百姓！」

梅花弱弱地道：「那你说，咱俩该咋办？」

他无言以对。的确，即便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过一死了之，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于心何忍？可是他更不能对不起北风姊姊，她的芳魂将他缠得死死，即便宇宙毁灭，他也绝不会松开她的手！

梅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我想，仇人的子女之间就不能有情爱吗？只要不嫁你，不及于乱，只要在你身后的墓碑上，没有我的名字，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又怎知你和仇人之女有过一段感情，又有何妨……」

无月知道，她所说的，正是所谓的精神恋爱。

古希腊哲学书籍由阿拉伯人传入中原，无月也看过一些，其中就有以柏拉图命名的精神恋爱观，追求心灵沟通，排斥欲念，是理性的精神上的纯洁恋爱。这种恋爱观认为人性不同于，人类的爱情是一种持之以恒的情感，惟有超凡脱俗的爱，才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这是一种理想的、纯精神而非欲念的爱情，追求男女平等。哲学家对爱情的理解是理性的，它包含道德、责任、义务等等这些充满人性的光芒，把欲念降为最低的需要。

梅花身为女子，感性远大于理性。她之所以接受如此理性的恋爱观，只因她已深陷情网、无力自拔，急需找到一个依据，为自己的情爱找到一个合情合理、双方都能接受的出口，实为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作为中原传统女性，她岂敢提出如此古怪的想法？

无月沉吟半晌，左思右想，似乎也只有这个解决办法。然而，和仇人之女恋爱？即便仅仅是精神恋爱，也对他心中固有的人伦观念造成极大的冲击，或者说是破坏！当下怯怯地道：「这、这样的感情，我想……应该可以接受……」

低垂着头，眼睛躲闪着，始终不敢看梅花一眼。

梅花呼吸急促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半晌之后，似下定决心般，咬咬牙低声说道：「那你敢不敢再和我接吻？」

无月弱弱地道：「我未曾仔细研读那部西方圣贤书，不知、不知精神恋爱允许接吻么？」

梅花很肯定地说道：「精神恋爱只是极力排斥欲念，除此之外的其他亲热举动都是可以的，包括接吻……」

无月万分窘迫地道：「只要你能接受，我自然也不排斥……」

梅花柔声道：「那你还等什么？」

她实在迷恋那种心灵纠缠、快美难言的感觉，至于欲念，那是不得不放弃了……

二人再次相拥热吻……良久良久，梅花脑际一阵眩晕，天啊！仇人的身份确立之后，接吻的快意不仅没有减弱，居然更加心钧摇荡，令人不知身在何处，真是奇怪啊？

无月的感觉也是一样，不过他多了一层烦恼，他同意梅花的观点，可以接受精神恋爱，自信也能做到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然而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

梅花虽觉天旋地转，一阵眩晕，仍很快发现他的窘态，忙柔声告诫道：「无月，我往后最大的心愿，就是保留咱俩情侣之间的那种感觉，不管再艰难，你也要压制住欲念！这个要求也许有点强人所难，然而我此生别无他求，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满足我的心愿……」

说到这儿，已不胜娇羞，晕红了双颊。

无月激动地道：「除了那个……情侣之间能做的，我都可以么？」

梅花一边接吻，一边羞不可抑地呢喃道：「是……是的……」

无月一阵热血冲头，浑身颤抖起来，冲口而出地低声道：「若我想看看您的身子，也……也可以么？」

梅花浑身剧颤，羞不自胜地微微点头。那情景已在梦中出现过好几次，简直是……她感觉浑身热得要命……

无月喃喃地道：「可我不敢，怕……怕我会忍不住……」

梅花颤声道：「那就不要！」

无月痛吻着她喃喃地道：「梅花，我好希望你还是梅花，不是阴无霜！我……我好难受！好想……」

梅花大声尖叫着：「无月啊！我爱你！我也好希望我不是，我也好想……那才是完整无缺的爱，可是、可是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

无月的冲动来得猛去得也快，只要及时终止，便会回归理性。

梅花则相反，在无月冲动之时她相对理性一些，然而在其余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太理性，痴迷于那种深情相拥的感觉，总是主动邀无月和她深情接吻，那种耳鬓厮磨的美妙感受，令她心醉神迷。

所以，二人中始终有一人保持着相对的理性。在梅花情动如潮时，无月的理性更占上风；梅花虽然总是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一次次撩拨起自己和无月的情焰，却在他冲动之时，又相对理性一些，一次次强忍着爱意为他降火，适时提醒他回归理性。

于是，二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既享尽情爱的甜蜜与温柔，却又始终不及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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