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之间,却听绣榻之下发出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又象是什么动物在啃木头磨牙的那种嘎吱嘎吱声,听得他毛骨悚然。
紧接着,似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脚上爬过?
他心里一阵发毛,忙低头往地上看去,但觉心里猛地抽紧,头皮一阵发麻!
地上无数只大老鼠正三三两两、源源不断地从绣榻之下爬出,有一些从自己双脚之间蹭过,有些从自己脚面上爬过,有一只竟停在左脚上梳理鼠须!
他「妈呀」惊叫一声!忙将双脚缩回绣榻之上,双手捂胸,胆颤心惊地注视着床下。
他并不怕老鼠,可眼下如此之多,黑麻麻地挤满了地面,在地上翻滚、蠕动着,如同铺上一层厚厚的、波澜起伏的黑灰色地毯,任谁见了也会恶心!
这些大老鼠如同监狱里放风的囚犯,在地上跳来窜去,少说也有五百来只!大多数在地上嗅着遛弯儿,有的成群相互打闹,还有个别太不象话,竟当众做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儿……
这些老鼠无论在做什么,个个都不时冲着周韵探头探脑,吱吱吱温柔叫唤几声,竟似向女主人问好!
一只小猫般大的老鼠显得格外醒目,正静静地踞坐于鼠群之中,神情严肃而倨傲,颇有一股王者风范。见有部属乱来,急忙猛冲过去教训一番!
周韵看得津津有味,还指着点着让他看。
见这些老鼠行为古怪,无月已由恶心变成了好奇,见那只老鼠在其中个头最大,应该是鼠王。
但见鼠王惩罚了那对老鼠之后,随即低鸣一声,群鼠立马安静下来,它那双黄豆般大的眼珠子静静地看着周韵,似乎在等候指示。
周韵伸手一招,鼠王立马窜入她怀里,轻舔着她的手指,身子在她衣服上扭来扭去,似在撒娇。
周韵轻抚它身上皮毛,对无月笑道:「它叫娜娜,是鼠王。」随手在娜娜背上轻拍一下,娜娜蹭地窜回归队。
无月奇道:「那她丈夫呢?」
周韵笑道:「我也不知她原配是谁,或许早死了,这种家鼠跟狼一样,一个鼠群之中,只有雌性鼠王能生育后代,所以娜娜见到那对老鼠乱来,必须加以惩戒,规矩不能破坏。」
无月指着那只犯规的老鼠道:「嘿嘿~大小姐快看,它也知道错了,正向娜娜道歉呢!」
周韵笑道:「这只老鼠叫阿彪,娜娜最爱它啦,所以它想胡来,娜娜是绝对不会容忍的!唉~我要是娜娜,也绝不会容忍你和其他女人乱来!」看看无月,玉颊渐渐涌上红晕,眼中似要滴下水儿来。
她再次吹响灰色口哨,音律和刚才有所不同,地上所有老鼠立马以娜娜打头,排成单行队列,饶着房间转起圈来,就象学生在场上跑步,而且秩序更加井然。其后,随着周韵哨音指令,这群老鼠更是作出许多匪夷所思的杂技表演!
无月苦笑道:「大姊怎么喜欢玩这两样东西?女孩子都挺怕的。」
周韵道:「还不是嫁到扬州苏家后,整天闷在屋里很无聊,逮住娜娜之后,便洗干净关在笼子里陪我玩,后来又陆续捉到十多只,其中就有阿彪。我和小苏婚后一直分房睡的事情被苏家老人知道后,逼他和我圆房,想早些抱孙子。我怕他趁我半夜睡着偷偷摸进来,便将这十多只老鼠放在绣榻上陪我,吓得他不敢来。老鼠繁殖能力很强,不到半年便已多达两百来只,在我闺房里安了家,吓得小苏更加不敢来了。那些青花蛇的来历也差不多。若非牠们,我能否为你保留下清白之身,还难说得很呢!其实,我觉得这两种小动物挺可爱,起码不会背弃我!」
说完横了他一眼。
无月叹道:「总是太不卫生了!」
周韵道:「我每隔两天就要给它们洗澡,有我喂食,它们从不乱跑,身上很干净的。对了,那些小蛇也乖得很,要不要唤出来给你表演一下?」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只色彩斑斓的口哨。
无月连连摇手道:「不要!大小姐还是赶快把这两样东西扔出去吧,有它们在,我心里真是怕怕!」
周韵这次倒很听话,下榻从床下拖出两只大笼子,将还在表演得起劲的老鼠们唤回空笼子之中,锁好笼门,提着两只笼子走了出去。
半晌之后她空手而归,也不知将老鼠和蛇藏哪儿去了?
在无月眼中,她似已幻化为一只人形硕鼠!
周韵上榻得意地道:「就知道你怕,哼哼!以后若再惹毛我,当心在你睡觉时,我把这群大耗子唤到你榻上,命令它们轮流和你亲嘴,然后从你的衣领和裤管里钻进去……」
无月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感觉和这个危险家伙混在一起实在有些恐怖,忙转移话题道:「大小姐真的不回扬州了么?」
周韵道:「和小苏之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成了江南第一丑闻。我早下定决心,连女子名节也不要,好容易才摆脱出来,怎会再回去?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冤家!我以后再也没人敢要,只有赖定你啦!唉~不说了,来,咱俩干一杯,算我向你赔罪。」
无月干了杯中酒,有些怕怕地道:「你这么凶的媳妇儿,别人不敢要,我更不敢!再说,你不是对紫烟姊姊还耿耿于怀吗?」
周韵柔声道:「刚才我也想通了,不再管你和她之间那些烂事儿。其实只要你好好爱我,对我好一点,我会比任何女子对你都更加温柔,怎舍得对你凶呢?那天我是气极了,真的不想活了,只想和你同归于尽,若真捅死了你,我也决不会独活的!」
无月心中一痛:「可你却刺伤北风姊姊,害她如今成了活死人一般!」
周韵有些不悦地道:「她不过是一个家奴、一个丫头,性命攥在主子手上,死一个有啥了不起!瞧你伤心成那样儿,我心里就来气!」
无月痛心疾首,嘶声道:「你真是大小姐脾气啊,从不知人间疾苦,岂能如此轻贱生命?无论贫富贵贱,都是一条性命,都应该得到尊重,何况是北风姊姊!她若是……我也……」
周韵撇了撇嘴:「得!别说教了,就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儿……我怕她死掉,你会寻死觅活,再不肯原谅我,把师祖留给我的唯一一颗保命灵丹九九大还丹,偷偷喂那丫头吃了,至少可保她九九八十一天的性命,否则她焉能挨到现在?」
无月「噌」地一下跳了起来!
这句话在他听来,不啻于仙音般悦耳!
这一天来有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他,令他难以抉择,而此刻,这一难题迎刃而解,他怎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北风心脉已绝,竟能奇迹般保留一丝心跳!他心中对大小姐的怨气,此刻总算烟消云散,猛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哽咽地道:「大小姐,我错怪你了!……」
周韵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你没有错怪我,若非因为你,我不会救她的……小时候娘成天忙忙碌碌,是师祖把我带大的,这颗大还丹对我意义非凡,它不仅是一颗保命灵丹,更是师祖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每当我想她老人家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不过为了你,别说九九大还丹,就是我的性命也可以给你……」
无月抬头,见她眼中盈盈泪光隐现,那绵绵情意,比她那深邃的眼神似乎更加深沉……
他今晚前来,原本是要和大小姐较劲儿,可此刻,他彻底认输了。
他可以毫无惧色,横刀立马于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
但他永远不能无视,一个痴情女子用心灵编织而成的情网。
激情地拥抱,两双嘴唇已紧紧贴在一起,分不清谁先谁后。周韵胸中压抑已久、那无比炽烈的热情,随着眼泪和热吻,汹涌澎湃地宣泄着,一时间天旋地转、心醉神迷。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身上流淌的是母亲狂暴的血液,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永不放弃,最终,她得到了自己应得的报偿。
她奉行的信念,是要弄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要肯不懈努力,无论经历多少沉沦和磨难,也永不放弃,苍天也会保佑的。
显然,她今晚是志在必得,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在她的字典里,没有妥协这样的字眼。
对无月而言,他既不想鱼死也不想网破,拒绝大小姐的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不知死的是谁,均非他所愿,同时他也很明白,接受这份火爆的爱,与这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共舞,将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以及无法预知、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激烈冲突。
她之所以如此着急,主要是想给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灵,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家园。在无月面前经历过长久的娇羞矜持之后,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变得有些恐慌,唯恐别的女子抢先把心上人夺走。
周韵一边亲吻着他,一边流泪道:「无月,我爱你!让我作你的妻子,好么?让我侍候你一辈子,为你洗衣、做饭,作一个最乖最乖的妻子……」
可惜无月很讲原则,哪怕此刻这种意乱情迷之时,依然说道:「可惜夫人之位早已有人预定,大小姐晚了一步……」
周韵一怔,半晌之后才有些委屈地道:「那……那就做妾也行,总之我只做你的女人……」
无月道:「就是嘛,还是你聪明,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嗯、那个,你站起来一下,让我仔细看看你。」
周韵哦了一声,依言站起身来。无月赞道:「好美的身材!简直比影……唔……」心中暗道,还好自己反应快,否则……
任她胆大包天,被心上人象欣赏名画一般细细观赏,也禁不住脸上一红,有些心慌意乱,心中乱糟糟地,倒未注意到他话中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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