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节目自然少不了文艺演出。杏花村男女老少对样板戏和批林批孔的三句半早就背熟了,台上演着,台下就唱着:“三十年前正少年批林批孔热空前军装红袖羊角辩走-街-忙”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还没有锵锵完,台下就对着:“呵呵呵,哈哈哈,终不同龄也不差,保尔伴我成长路,练钢忙。”
接着又是批邓。“很批***,不是个好东西,打着红旗反红旗,克己又复礼。”
稻子也感觉满怀的热潮,这次从上海到杏花村,她一直在心里改造自己的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家庭划分界限,就使劲攥着拳头,一攥就感觉一个麻裂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回头一看,李富贵正对着自己“嘿嘿”笑。
她使劲儿就挣吧开,一甩手就出了活动室。外面有零下三十多度,稻子顺着墙根就往回走。脚下的雪踩得“吱吱咯咯”的响,杏花村村里只有麻雀,早已经归巢了,稻子却听见了像麻雀一样的声音。
那是离着青年点不远的一个房子,稻子知道那是村里的饲养棚,牛马都圈在那里,饲养员是王老敦的自家哥哥王江河,名字倒是很大气,就是个子矮,还有牛皮癣,老婆也没有娶上,一直光着棍,谁也不愿意嫁给一个满身鱼鳞的男人,摸着就膈应人。
牛马的叫声稻子早就熟悉了,但这样的叫声还是很少听见,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她顺着声音就走过去了。
越走近声音就越大,竟然还有熟悉的上海音。“侬真能折腾,人家都死了好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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