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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身边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那个5岁的小女孩一看被人抢了风头，急急得又扯了扯中年女士的衣服说自己会念很多儿歌，被中年女士一个淡淡的眼神扫去，顿时吓得不敢出声了，身边的工作人员接到指示便领着其他三个孩子出了门，独留下朱筱筱一个人。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筱筱，朱砂的朱，筱蓝止韵的筱”朱筱筱礼貌的回答“哟，还知道筱蓝止韵，谁教的啊？”那女士显然对朱筱筱很感兴趣，伸手抱起朱筱筱。

“妈妈教的，阿姨，囡囡重，囡囡可以自己坐”朱筱筱轻轻扭了扭身子。

“没事，筱筱，阿姨一会儿会带你去看一个爷爷，看到他的时候，你陪他说一会儿话行么？就给他念念你刚才给阿姨念的诗歌就行，可以吗”

朱筱筱看了看中年女士，轻轻地点了点头。

中年女士抱起朱筱筱走出门外，寂静的走廊里，只有中年女士脚下清脆的高跟鞋声，转弯到一间特别的房间外，门口两个警卫员笔直的站在那里，朱筱筱看到他们的腰间，有一个她非常熟悉的东西挂在那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中年女士看了眼朱筱筱，帮她把领子折折好，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门内，是朱筱筱曾经看到过一次的严肃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大约6，7岁的男孩子，背着光，只觉得那个男孩子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纤长的手指覆在了那双已然起皱的大手上，顺着大手，朱筱筱看到了一名年约70的老人，脸上有着病态的苍白，背后垫着垫子，精神显然还不错，只是声音有点有气无力，进了门，中年女士放下了朱筱筱，改牵她的手，“父亲”中年女士朝床上的老人点头示意“烨霆带了个小朋友来，陪您说说话可好？”

说着轻轻的在朱筱筱背后推了一把，便走到了床的另一边，朱筱筱如果真的是一个三岁的小姑娘，恐怕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早就吓哭了，可是幸好她不是，朱筱筱定了定神，咧开大大的笑容，娇嫩的嗓音柔柔的喊着“爷爷好，叔叔好，小哥哥好”

老人看着站定在那里的朱筱筱，柔顺的长发被绑成了漂亮的公主头，雪白的小裙子，恍惚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那个在文革期间被人偷走的小女儿，他只记得丢失的那天晚上，他刚刚给她念完了唐诗，吻过了她的额头，握过了她柔软的小手，可第二天，他就永远的失去了她，恐怕这辈子他是要带着这个遗憾入土了，想着，老人呼吸又急促起来。

中年女士连忙要去喊护士，朱筱筱忙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了老人早已不光滑的手，“爷爷，你听，外面的小鸟儿在唱歌呢”

老人示意中年女士不用按铃，只是转身看着窗外那棵大大的榕树上，传来清脆的鸟啼声，一声接一声，倒是真的有些像在歌唱，老人听着听着，突然恍惚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心魔难灭啊，老人转过身来朝自己的床边拍了拍手示意朱筱筱过去，朱筱筱脱了鞋子，小心的爬了上去老人握着朱筱筱的手，轻声地问几岁了，叫什么名字，边说边拿起身边的橙子，让警卫员去削给小女孩吃，警卫员很快弄了个小碗，将剥好的橙子放在里面，朱筱筱甜甜的笑了笑从床上爬下来，穿上鞋子走进了洗手间，只听见哗哗的洗手声，朱筱筱伸手看了看应该已经洗干净的双手，接过小碗的时候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老人赞赏的看了朱筱筱一眼，倒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朱筱筱捧着小碗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看到叉子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迈着小步子走到了茶几边，拿起透明的小叉子叉在了橙子上，“爷爷也吃”朱筱筱叉着橙子递了过去。

老人的眼睛一瞬间湿润了，他的小女儿，也喜欢坐在他怀里，拿着他的烟嘴，让他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老人不自在的低了低头，轻轻地张开了嘴。

第十五章

中年女士见状低声询问了一下老人：“父亲，您看，这个孩子？”

老人看了看小口小口吃着橙子的朱筱筱，摆了摆手，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肯定是也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没理由为了他的私心而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失去孩子的痛苦他心里最能体会。老人看了眼显然并不以为然的大儿媳：“你们以后也别再去找这种小姑娘来陪我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应该想开一点才是…”

中年女士还想要说什么，旁边的中年男子倒是开口了“父亲，那您先休息，一会儿曹主任他们应该要来会诊了，总参的人下午也会来拜访您的，你不如现在先躺下一会儿？”

老人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朱筱筱早在他们开始说话的时候就轻轻地放下了小碗，穿好鞋子乖乖的坐在了凳子上，装出一副无害而单纯的模样，毕竟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理解大人隐讳话语中的深层意思不是么，所以朱筱筱放心的继续听着这些可能会关系到自己将来的话题，只是从觉得有一道探寻的视线从床边朝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扫射过来，抬眼，却发现是那个清秀俊朗的男孩子，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中，满满的探索与好奇。

朱筱筱垂下了头，假装自己什么也该觉不到，任由中年女士把自己牵出了病房，走廊上，中年女士看了眼朱筱筱，便和中年男子走到了转角处，若隐若现的对话声中朱筱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谈话，钱之类的敏感词，朱筱筱垂下眼，希望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上一世她没能承欢父母膝下做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这一世，既然上天都让她重来一次，那么这些遗憾，她统统要弥补回来。

很快对话声就停了，中年女士走到朱筱筱身边，同时远处，随行的工作人员也将杨逸飞带了过来，朱筱筱看到杨逸飞的时候，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由衷的感到一阵安心，虽然她知道杨逸飞并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可是在这种时候有杨逸飞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了点可以依靠的力量。

朱筱筱极无辜的看了眼中年女士：“阿姨，囡囡该回家了，妈妈回家看不到囡囡会着急的。”眼神中流露出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特有的对母亲的依赖和惦念。

中年女士笑了笑“阿姨现在就送你回家去，好么？用你来时乘的那个小车车，好不好？”

朱筱筱内心嗤笑了一下，哼哼，美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战术拿来对付自己这个三岁的小孩子，也不嫌脸红，只是面上仍然笑的一派天真无邪，转而拉着杨逸飞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

有车接送为什么不要，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如果没有小车接送，还不知道自己和舅舅要换多少部车子才能到家呢。又费力又费时。

下楼的时候，和他们一起来的小年轻并没有在车子里，恐怕是不能跟他们一起回去了，中年女士坐上副驾驶座之后，看着叔侄两人也在后排坐好了才低声吩咐司机开车。

朱筱筱并不太想说话，来时的忐忑和回时的不安，让她觉得格外的疲劳，她乖乖的靠在舅舅杨逸飞的身上，闭着眼睛，让自己的精神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休息。

她们到家的时候，杨曼玲还没有回来，杨逸飞抱着朱筱筱出了小汽车，这时候正是孩子们放学的时候，附近的邻居看着只有在电视里看到的小汽车停在弄堂口，多少都有点好奇，有几个胆大的小男孩还偷偷地摸了几下车子，相熟的邻居看到杨逸飞从车子里出来，好奇的凑近了问：“这是你家亲戚啊？”

杨逸飞摇了摇头，小心的放下朱筱筱，站到了摇下的车窗前，朝中年女士表达了一下谢意，便打算告辞，谁知中年女士却表示要和朱筱筱父母谈一谈，杨逸飞没有办法，想了想，只好领着中年女士上了楼，常年昏暗的楼道里散发着一股阴冷的味道，即使是夏天炎热的天气似乎也不能驱散这些阴冷。